苏联的经济难题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苏联的经济难题
严明
在不久前举行的最高苏维埃选举中，苏联的一些党政军领导人照例对选民作了讲话，其内容大同小异，冗长乏味。但有一点却值得人们注目：勃列日涅夫和分管工农业的中央书记、地方党政第一把手、苏联的其他官员，甚至连与经济毫无干系的克格勃头目，也以颇大的篇幅对苏联的经济问题大发议论。他们在吹嘘和粉饰之余，都不得不承认：苏联经济“发展速度慢”、“能源和金属不足”、“基建分散”、“运输紧张”、“畜牧业上不去”、“肉类供应不能满足”需要等等，哀叹“国民经济的老大难问题长期解决不了”，忧虑之情流露于言表。
究竟是哪些“老大难”的经济问题使得这些苏联领导人如此不安呢？其中之一是苏联的经济摆脱不了长期低增长的趋势。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特别是进入七十年代以来，苏联经济的主要指标虽然仍有所增长，但其增长率几乎每年以百分之一到二的幅度递减。其中国民收入的年平均增长率从五十年代的百分之十一，降到了一九七七年的百分之四点三，工业总产值的增长率从百分之十三点一降到五点三。农业总产值的增长率这几年也一直在低水平上徘徊。就在被苏联称为“是个好年”的一九七八年，苏联的宣传机器大肆张扬“完成”和“超额完成”，“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的基本指标”，然而正如许多西方分析家所指出的，一九七八年的指标是属于历来定得最低的指标之列。例如这一年的国民收入增长率刚好达到百分之四的指标，而这个数字比赫鲁晓夫上台以来几个五年计划国民收入的年平均的增长率都低，也低于“十五”计划所要求达到的年指标。工业产值增长率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并且就连这样一个压缩了的一九七八年的低指标，也有许多项目没有达到。苏联中央统计局公布的结果与计划数字相比，发电量少了五十亿度，石油少了三百万吨，钢少了一百六十万吨，成品轧材少了一百三十万吨。钢、成材、煤、矿肥和水泥产量连续三年没有完成计划，其中水泥产量还比一九七七年下降。纺织品、化学纤维、交流电动机、锻压机、合成洗涤剂、陶瓷器等等都没有完成生产计划。这些情况表明，苏联经济并没有从慢速中恢复过来，而且有些重要的经济部门的生产开始出现明显的困难。
在去年召开的苏联党中央的十一月全会上，把燃料动力部门称为对国民经济发展有“决定性的”“关键的部门”，要大家予以重视。然而作为燃料动力部门的一个重要方面，石油的开采越来越困难，费用越来越昂贵。某些老油田的产量已经达到最高限度，出现下降，东部新油田的开发，由于环境恶劣，交通不便，缺乏资金、技术设备和劳动力，速度缓慢。石油生产的增长率赶不上国内消耗和出口换取外汇的需要，苏联的石油供应已趋紧张。煤炭的生产情况也不见得好。一九七八年苏联的煤炭工业少提供了大约一千六百万吨燃料。煤炭工业部挨批，乌克兰煤炭工业部长被撤职。今年年初采煤部门“起步时慢吞吞”，“不能达到规定的节奏”。据苏联报刊承认，苏联“国内出现了人所共知的燃料困难”，“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各项技术经济指标的增长速度”。
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必须加强机械化的程度，可是苏联的机器制造业由于缺乏金属轧件，电缆产品和其他重要材料，设备落后，劳动生产率低，因此正如勃列日涅夫所承认的，
“开始在一定程度上落后于国民经济的需求”。苏联曾在一九七三年通过了一个建造机器制造基地的八年计划，但时至今日，这个计划中规定的新工厂一个也没有交付使用。
苏联的基本建设也是使苏联领导人十分担忧的一个问题。项目多、战线长、工程拖拉、造价昂贵、投资的使用效率低。据苏联报刊透露，在一般情况下，一些项目实际建成期限超过规定标准的一倍，有时达四倍，胡子工程越积越多，分散和冻结了大量资金，影响生产能力的增长。苏联党中央专门为此作出决议，但是“未能制止把投资分散在许许多多的工地上的过程”，目前在苏联的仓库里积压了几十亿卢布的未安装的设备。
交通运输问题也不少，许多地区道路的修复、铁轨的铺设一再拖延，缺乏卡车和车皮，“一系列的货运计划未完成”，随着燃料资源和矿物开采中心的东移，苏联的交通运输问题越来越突出。据勃列日涅夫说：“目前西伯利亚铁路每年尚缺少八千万吨的运输力量”。
此外，一直被作为苏联“经济活动的中心”的提高“效率和质量的任务”解决“缓慢”，各部门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都没有达到计划指标，“生产机械化，自动化推行不力”，浪费原材料，停工和损失工时的现象依然严重存在。这一系列的问题反映了苏联工业生产方面面临着不少困难。
在农业方面，苏联自称一九七八年的粮食获得了创纪录的丰收，达二亿三千五百万吨。这意味着苏联的农业情况略有好转，但是也并没有完全摆脱困难状态。首先，“十五”计划头三年的粮食平均产量仍没有达到计划指标。另外，粮食产量提高了，但是农业的其他一些重要方面的产量却下降了。一九七八年农业产值比原计划少了二十三亿多卢布。棉花、蔬菜、土豆、葵花籽和甜菜等经济作物的生产遭到挫折，其中籽棉的产量比一九七七年减产四十六万吨，即百分之九。在苏联农业总产值中占一半以上的畜牧业仍停滞不前，肉类的产量比原计划少四十万吨。苏联领导人承认，畜牧业，尤其是肉类问题，几乎成了“人人必谈”、“使许多人都担心的问题”。
苏联的“十五”计划已经执行了三年，这三年里，不少主要指标都没有完成，“欠债”甚多。一九七九年的计划虽然提高了增长的指标，但仍然没有达到“十五”计划的要求，是个继续“欠债”的计划。有些西方专家认为，“十五”计划要求一九八○年的国民收入跃增到百分之七点六，工业生产为百分之十点七，这是六十年代以来苏联经济中从未出现过的数字。据这些专家计算，即使一九七九年的计划都实现了，如果劳动生产率没有突然的大规模的增长，“十五”计划指标还是无法达到的。勃列日涅夫一再强调，不只关心年度计划，要把整个五年计划置于关心的中心，加强对完成五年计划的任务实行的监督。这正是反映了苏联领导人对“十五”计划前景的暗淡心理。
苏联的国民经济发展缓慢，计划指标连续得不到完成，这主要是苏联领导集团疯狂推行扩军备战政策的结果。据统计，苏联一九七八年的实际军事开支达一千四百多亿美元，占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五。这几年苏联军费的年增长率达百分之五左右，大大超过同期投资率的增长数和国民收入的增长数。苏联的军备生产不但与非军事的经济部门争资金，而且争资源、争技术、争劳力，结果军火工业恶性膨胀，而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却受到阻碍。可是苏联领导人对此都闭口不言，讳莫如深。勃列日涅夫在讲话中还公然叫嚷苏联“用于国防的费用都是绝对必需的”，要“苏联人理解这一点”，表示决心沿着扩军备战的道路走下去。勃列日涅夫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把“国民经济的老大难问题长期解决不了”的主要责任一古脑儿地推到下边，扬言要对有关部门的领导人“提出责任问题”，“作出应有的结论”，并再次强调要从改革中寻找出路。在这次竞选讲话中，苏联领导人力图开出一张张发展经济的支票，究竟能否兑现，人们将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