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共产党员！”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这里有共产党员！”
“这里有共产党员！”
在自卫还击越南侵略军的战场上，这句话代表着信心和力量，代表着战斗的榜样。
（一）
赖云超是云南边防部队某部七连的二班长，党小组组长，来自四川省资中县的一个年青人。二月十七日，他那个连队攻击南溪河南岸三号高地。战斗很激烈。敌军凭借强固工事据险顽抗，我军冒着枪林弹雨，一条战壕一条战壕地与敌人争夺。在攻击第二道敌军环形工事时，赖云超负伤了。两发子弹打掉了他紧握冲锋枪的左手无名指和中指，还在冲锋枪上打出两个凹印，他的腹部也中了弹片。血，染红了冲锋枪，顺着裤腿向下流。“十指连心”，人们可以想到疼痛在怎样袭击着赖云超。但是，这个坚强的共产党员一声不吭，他用右手提着冲锋枪，挥动着带血的左手，召唤着战友们，指挥着战友们，向着顽抗的敌军冲击。他，这个带伤的战士，是从东南侧最先冲上三号高地主峰的两勇士之一。
只是到了这时，战士们才发现班长负伤了。人们抢上来给他包扎，他一把推开：“快去搜索战壕！”卫生员跑上来给他裹伤，他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还要指挥战斗！”敌人确是反扑过来了。赖云超把冲锋枪交给战士：“你用它狠狠地打！”他只提一个手榴弹，从战壕这头赶到那头，指挥着、鼓励着战士们把敌军打下去，巩固着夺来的阵地。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血还在流，赖云超的裤腿已经变成深紫色，他有点东倒西歪了。受战士们的嘱托，卫生员跑来搂住他喊着：“你是伤员，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强拉硬拽地把他安置在一个掩蔽部里，为他包扎伤口。赖云超却笑着安慰他：“不要着急，不要紧的。”
靠在掩蔽部泥墙上的赖云超，昏了过去。他苏醒的时候，机警地坐起来，问：“情况怎么样？”当他知道又一次敌人的反扑已被击退的时候，他把一班长请了去：“排长牺牲了，这里只有你和三班长，你就担起指挥全排的责任，一定把阵地守住。”三班长去看他，他说：“咱们都是老战士了，你要协助一班长把部队指挥好。要把干部和党员叫到一起开个会，商量好怎样巩固阵地。”他呼唤着党员的名字，叮咛着：“我们党员要经受得住考验，要沉着，要把敌人放近来打。”他呼唤着新战士的名字，鼓励他们要勇敢作战：“不要怕他们，他们怕我们呢！”
这个已经不能行动的共产党小组长，不时一阵一阵昏迷过去的共产党员，还在指挥着战斗。他不是发出命令，而是用自己的榜样，鼓舞着、激励着战友们去英勇作战。班长们、战士们抹着眼泪从这个坚强的共产党员身边走开，带着百倍的仇恨和勇气去打击敌人。
不断有人跑进这个小小的掩蔽部，欣喜地报告着：
“打下去了，打下去了！”
“我放倒了两个呢！”
赖云超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好啊，好啊，就这样打……。”
直到十八日黎明，赖云超才告别他的战友，被抬下山来。他留下一句话：“你们要狠狠打击敌人！”关于他自己，关于他的伤，他没有讲过一个字。一个共产党员，在困难的情况下应当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赖云超用自己的模范行动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二）
也是在这个营的第八连，战士们向我们介绍了中共预备党员、“钢铁英雄班”的班长赵忠林的事迹。讲的人含着眼泪讲，听的人含着眼泪听，大家都被这位二十一岁的青年战士刚毅不屈的形象所激动。
事情发生在二月二十二日中午以后。二排战士们的士气特别高昂，他们连续攻占了几处高地，歼灭了一批敌军，缴获了一批武器，打了胜仗，全排无一伤亡。当时，连长命令这个排继续向大约有半个连敌军据守的二号无名高地攻击。这是一座比较陡的山岗，我们向上攻击困难，敌人向我们射击也困难。部队疏散开摸上去，一直摸到敌人鼻子下，敌人才发觉，一排手榴弹打来，却滚到战士们身后爆炸了。排长大喝一声：冲锋前进！部队哗地跃起冲锋，却又被敌人的机枪压在战壕前面的开阔地上。只有五班长赵忠林没有卧倒，而是一个箭步飞上了敌人的战壕。他的冲锋枪顺着战壕扫过去，一连击毙三个敌人。敌人阵地上乱了，被压在下面坡坡上的战士紧跟上来，向敌人追击。就在这个时候，赵忠林的左臂、左胸和腹部负了伤。他转过身来，就在他脚下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躲在单人掩体里的敌人，正冒出头来举着一颗手榴弹。身负重伤的赵忠林大喝一声扑过去，骑着敌人的脖子把敌人压下去。单人掩体是个小洞洞，只容得下一个人活动。赵忠林使尽全身的力气把敌人压在身下，却没有力气把敌人击毙。敌人挣扎着，赵忠林用一只手死死地按着他。排长冲过他身边，战斗正紧，没顾上帮他；副连长冲上来：“你负伤了！”要掏救急包，赵忠林喊：“我不要紧，你快指挥战斗，攻下高地再说！”副连长都不知道赵忠林身下还有一个敌人哩。机枪副射手李光和冲上来，赵忠林右手举起冲锋枪递给他：“快拿上，前面在打，快冲！”……浑身是血的赵忠林啊，就一个人和敌人搏斗着，两只脚死死地蹬住掩体的泥壁，一寸不让。直到副连长又返转来，才把这个还在顽抗的敌人击毙，也才给赵忠林包扎上伤口。这个坚强的人，身上带着四个枪眼，没有哼一声，他问的是：“阵地占领了？”
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这个高地是一个长长的山梁。我军攻占了一半，另外一半还被敌人占领着。天已经黑下来，通向我军后方的通道，被敌人封锁着。战士们把赵忠林安置在敌人遗弃的一个八二迫击炮掩体里，一个战士脱下一件衬衣盖在他身上。一个战士从这里路过，他听出声音，唤过去问：“我们班的战士在哪？”“就在你左右。”他说：“在我左右就好。告诉他们，有事来问我。”
这高高的山头上，白天热得要死，夜晚却使健康的战士抱着枪发抖。赵忠林，一个负伤的人怎样熬抗着这寒冷？伤口的疼痛使得他在掩体里滚过来、滚过去，泥壁上、泥地上都是血迹。但是他咬紧牙，不出一声。漫漫的长夜，战友们轮流去看望他，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昏迷过去。苏醒的时候，他问：“阵地还在我们手里？”“还在。”他的声音里露出笑意，说：“那就好，那就好……”
二十三日凌晨，连指导员把赵忠林扶到担架上。赵忠林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摸摸指导员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不能和同志们一道战斗了，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党支部。……党支部教育我、帮助我，我感谢党。”
这个首先突破敌军阵地，亲手消灭了四个敌人的共产党员，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息，想到的不是个人，不是家庭，而是对党的教育的感激，是不能更多地为党工作的遗憾心情。赵忠林同志：你除了人民的利益，还想到过什么呢？他用自己的模范行动作了转正汇报，部队党委追认他为正式党员。
（三）
我遇到一位部队的政治工作干部。一见面他就向我推荐：“你知道李留德的事迹吗？很了不起啊！”
我已经知道某部六连二排长李留德的事迹。他和他的英雄排，在沙巴附近一座无名高地上，抗击着大约一营敌军的攻击，毙伤敌军一百二十多名，阵地屹立不动。他们在边防部队中，已经是英名远扬了。
但是，使我格外感动的，却是共产党员李留德和他的战友们那种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遇强敌而泰然自若，对艰辛而乐趣横生，这才是共产党人无敌的力量。这，表现了共产党员对自己事业必将胜利的坚强信念。
这件事发生在三月一日，二排的战士已经同敌军血战了整整一上午。中午时分，敌人新的攻势还没有开始。李留德让战士们休息，他提着唯一的、用塑料袋包装的一斤米饭，送到每一个战士面前。但是，共产党员推给非党群众，老战士推给新战士，每个人都好象抓了一大把，实际上却只捏了一点点。一斤米饭，转一圈还有大半斤。只有那被压扁、揉碎的烟卷，人们是“来者不拒”，还编出顺口溜：“趁空狠狠吸几口，消灭敌人有劲头！”
吸着烟卷的李留德，忽然按了按腿：“咦，拿个东西给你们看……”他把手伸进裤腿，使劲一拔，两个手指夹出了一块弹片。
战士们着急了，啧啧地埋怨着：怎么不早说呢？
李留德笑了。他说：“我也刚感到不对劲儿！……小意思。他们蹭了我一块皮，我们不是要了他们许多条命吗？”
硝烟弥漫的阵地上传出了欢乐的笑声。这笑声里包含着对敌人的藐视，对自己力量的信心，对艰苦、困难的嘲弄。新华社记者 李耐因
（本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