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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雅画手的启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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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9-04-16
第3版()
专栏:

戈雅画手的启示
朱国荣
据说,西班牙画家戈雅有一次给国王查利四世画一幅全家图,国王答应给他一笔不小的润笔,但他还是只肯在十四个人中间画四到六只手,因为那时候都把手看成是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要多画手就要多给报酬。还有一次,戈雅给一个喜爱收藏艺术品的博士画像,把他的两只手都画出来了,使得那位博士惊喜地说:“怎么?你连手都送给我吗?”其实,戈雅并非有意对他这么慷慨,他想的是,给这博士画像,一定要画出他那两只曾经巧妙地杀害过别人的丈夫的手,这样才能更充分地表现出他那伪善而毒辣的真面貌。
以上两个故事说明:第一,在人物画中,对手的描绘是很重要的;第二,画家对于画手是很慎重的。
在生活中,我们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手是有表情的。人的脸有喜怒哀乐的表情,手也有热烈、粗暴、无力、轻松等好几种表情。这些表情便是“语言”。手的“语言”之丰富,有时甚至连口的语言也难以表达。
前辈画家和艺人们在艺术实践中不断探索与创造,对手的表现取得了很大成就。珂勒惠支有一幅版画《磨镰刀》,画面上有一双青筋暴起、枯瘦有力的妇女的手。这双近乎男性的手,本身就向人们诉说着沉重劳动的压榨和艰辛生活的磨练,诉说着妇女被摧残的痛苦。但此刻这双手正用力地磨着镰刀,不是为了收割,而是准备投入反对剥削、反对压迫的农民战争的行列。这双手在作品中起着一个说明因果的作用:农民为什么要反抗?怎样反抗?不言而喻,一目了然。法国画家勒帕热的油画《垛草》,画面虽然表现的是一对农村夫妇在农田中休息,但是我们看了他们两人的神态,再仔细看看他们的手,就会明白:他们刚才是经历着怎样繁重的劳动,而又即将进行怎样繁重的劳动。在这片刻的休息中,躺在草地上的农夫握着拳,还保持着劳动时的紧张状态;而那坐在地上的年轻农妇,无力地将双手搁在腿上,五指既摊不开,又捏不拢,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作者用心刻划的这双手,对于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起着微妙的作用,更加深刻地表现了农妇的痛苦、怅惘的心理状态,进一步深化了作品的主题。在我国古代绘画作品中也可以举出不少这类例子,如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五代南唐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等。这些画中,人物的手在画家的笔下是多么富有生命力,多么“能说会道”!
美术是一种无声的视觉艺术,它是通过“瞬间”的相对静止的画面来描绘生活,反映生活的。但是,把这些生活中活生生的手再现到画面上来,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它需要作者有敏锐的观察力和认真的创作态度。比如,门采尔在他的艺术生活中就画过大量的手的素描和速写;珂勒惠支把她对手的深刻观察以同样深刻的程度表现在她的作品中;我国画家王式廓在创作《血衣》的过程中,也很重视手的描绘和刻划,画了不少手的素描习作。
在“四害”横行时,美术作品中千人一面的现象比比皆是,至于手的描绘当然就更加“统一化”了,有的甚至看不出年龄、性别上的差别。特别是在一些宣传画中,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粗胳膊,大拳头。“以为凡革命艺术,都应该大刀阔斧,乱砍乱劈,凶眼睛,大拳头,不然,即是贵族”。
如今,粉碎“四人帮”已经有两年多了,美术作品中公式化、概念化的痕迹正在逐步被清除,但在“手”这个“角落”里,好象还没有充分顾及到。在一些作品中,手的表情是呆板的,“语言”是贫乏的。有的作品虽然在构思构图、形象刻划上比较成功,而在手的表现上却还是比较概念化。
说到这儿,我想,那种“统一规格”的手应该停止“生产”了吧,那种概念化的手,我们不需要。我们需要的是活的人的手,是具体的个别的手,是体现人的精神面貌,有性格、有表情的手。法国画家德拉克洛瓦说:“手应当象脸一样地富有表情。”我们从事人物画创作的同志,应该回味一下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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