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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政府和人民——记一个公安分局长和工友的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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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0-05-19
第2版()
专栏:广州通讯

  广州的政府和人民
  ——记一个公安分局长和工友的故事
本报特派记者 萧航
故事发生在今年二月中旬,五星红旗飘起在广州城头不过四个月,一切保持着新解放城市的特色。
一天下午,两位顾客慢腾腾地步入文化商店,谈“马票”生意。到了快要成交的时候,顾客的面孔突然一板,店员登时手足无措了。广州人全知道,马票是来自香港的一种赌具,三个月一期,每期在广州都要销售若干万张,每张港币二元二、三角(原价二元加手续费)。凑巧买到头奖,会捞到六、七十万元港币。有些人总想碰碰运气,所以贩卖马票的人很多。不用说,这是一种违法的勾当。顾客批评了店员。因为一时没有找到老板,顾客便把一个名叫温和的店员送到就近的公安局太平分局,受受教育,换换脑筋。
晚上,文化商店的另一位店员,送饭到拘留所。吃饭的不是温和,却是“监犯头”——住拘留所最久的人。他左右监房的一切,这是广州的旧恶例。他吃罢饭,把温和的席子收过来,厉声地告诉这位年青人:“快点给我拿十五元港币来,那会有你的饭吃,有你的睡处,也不至于怎么受气。”
送饭的店员回来,发现饭篮里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是温和的亲笔,内中转述了监犯头的吩咐。文化商店的陈老板看了,赶忙打电话把温森——温和的哥哥,白宫酒店的工友找来,决定花些钱“运动运动”,把温和弄出。困难的是急切找不到“人情”。
温森很着急。在学习小组会上,他火气满大地告诉别人:“我弟弟叫太平分局扣了两天,不审不问。监狱里还是那么腐败;我弟弟很痛苦,这都怨局长没有领导好。我要以太平区居民的身份,见见局长,请他检讨、改革。”工友们并没有表示肯定的意见。这时,温森的思想很复杂。他想:“难道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府吗?还是那么黑暗,没有一点好处!”又反转一想:“政府接管了白宫酒店,已经有一个多月。我天天开会,干部常说,老百姓有了困难,可以见叶剑英主席,还可以给毛主席写信。我见见局长有什么不可以呢?”碰巧,他遇见了俱乐部的干事林健年;他受到了鼓励,并且得到林健年的一封介绍信,证明他是白宫的工友。温森的心里这可亮堂了,迳直去了太平分局。
接见他的,正是局长本人。他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并且拿出一个有力的证据——温和在拘留所写的那张小小的纸条。他问道:“政府有命令禁止卖马票吗?”这是陈老板告给他的。局长说:“政府没有出过布告。”温森追问了一句:“不犯法就犯罪吗?”局长告诉他,事情应该这样看:第一,马票是赌具,政府禁止赌博;第二,马票是从香港走私来的,如果在广州销售几万张,我们就有好大一批物资被帝国主义者盗取,政府自然不允许。局长说:“我知道贩马票的有个组织,很想从你弟弟身上找找线索;同时,也想教育教育你弟弟。”局长和气极了,一点架子也没有。
温森对这个回答并不满足。他说:“对,卖马票,犯法;想从我弟弟身上找线索,也应该;你教育我弟弟,一个月、两个月,也可以,我很喜欢。可是,你把他关进了监狱,两天没有理他。监狱里硬使黑钱,他无食无宿。两间不大的房,住了那么多人,又闷又臭,大小便全在里面,谁也受不了呵!”局长有些愕然:“这,这,我并不晓得,一定是下级干部作的。请你等一等,我叫一个干部来。”
不多会,一位脸上有麻子的干部来了。这个干部听局长简叙了事情的梗概,说道:“本来,没有打算把他关到拘留所,要带到另一间房里去的,一定是警察没听清楚,关错了。”
温森强烈地感到:局长——干部——警察,一层层地往下推。他忍不住了,说道:“局长,不论怎么样,总是你的不对。就说警察关错了,为什么两天不审问?我愿意告诉局长:你不是广东人,初来太平区,不摸这里的情形。广州的监狱,过去十分黑暗。新犯人要受老犯人的欺负,有钱的犯人,可以在里面吸鸦片,叫妓女,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什么也干。可是,现在,太平区是在你的管理下面,你的工作还没有作好,这虽不是你的心愿,却是你领导无方。”温森十分严肃地说:“我来,不单是为了我弟弟一个人,也许以后还会有人进监狱,他们,他们的家属,看到还像早先那样腐败,也会不满意政府。请你马上调查,改革。”他接着说下去:“政府已经不是以前的政府,干部是人民的勤务员,这是毛主席嘱咐过的。人民有了困苦,局长应该帮助解除。”
据温森的想法:“这位局长,他一定是共产党员!”局长对温森说:“你是一个工人,受教育的时间很短,就有胆量——这胆量就是阶级觉悟——来公安局,当面批评我,很好!错是我的错,事情我没有办好。我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一会,温和随着干部进了局长室。一见哥哥,眼圈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不管怎么劝,总是不讲话。温森着急说:“你,二十岁的人了,思想怎么搞不通?这是局长,有什么事情就讲。要不,我不理你!”他能讲什么呢?他的手表,一万多元的人民币,都教监犯头搜去了,还受了一肚子委屈。不过,他讲了一件重要事情:“昨晚半夜,有十多个监犯拔铁窗。一会,远远地有阵脚步声,巡逻的来了。再迟一个钟头,他们都会跑掉。今晚上,他们打算再跑。”
“真的吗?”局长说:“他们如果跑光,我的责任很重。可是,你报告了我,很好。我马上教人办这件事情。”他回过头来,又告诉温和,还是回到拘留所,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再写封信给老板,把十五元港币送进来。同时,看看那个送信的警察要多少钱。干部拿出十五元港币,记下了号码,交给温森,请他帮助办这件事情。
当温和把信交给警察的时候,他发现这位警察是他的老熟人,没等警察开口,他已经泄露了秘密:“你千万别要钱,这是上级的意思……”警察是聪明人,这回情愿白跑腿。
事情办好了。局长把全部自新人集合起来,让温和看一看,是谁拿走了他的手表和钞票,还有刚才那十五元港币。这自然不费什么事。局长让监犯头站了出来。不过,这是一个假的监犯头,受藏在背后的监犯头指挥。局长把两个人一同关了起来。
温和马上重获自由,并且接受了协助治安工作的光荣任务:密报马票贩子。他没有辜负了局长的教育和希望,执行了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
故事传遍了白宫酒店。在一次工友大会上,干部特别作了介绍。但是,全体工友一定请温森亲自作个报告。温森的报告是在响彻六楼的掌声中结束的。
有这样的政府,这样的人民,我们的事情会办得很好的。
(四月二十一日微雨中,记者访问了太平分局。局长叫马少康。那个干部,原是侦讯股的干事。最初太平分局,只有两个派去的干部——包括马局长在内,其余的全是旧人员,而抢案日有三十起,拘留所老是满满的。马局长说:“也是我的官僚主义,才使温和受了委屈。”现在,有一批学生参加了工作,太平分局的情形已经大变了。)
四月二十二日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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