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万象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今日万象
勇军
老挝的首都万象，是一座幽静、美丽的城市。今天，万象的澜沧大道和三森泰路两旁依然是一幢幢灰色的楼房，一座座黄色的庙宇掩映在绿荫之中，湄公河水依然在它的西面和南面流过。但是，风光依旧，人事已非，这里的生活和气氛已同几年前不大相同了。
一进入市区，立即会看到苏联人和越南人开着汽车在高低不平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步行和骑自行车的市民急闪一旁，避开汽车溅起的泥水。在总理府，工商部，农林部，交通、公共工程和运输部等机关，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越南“顾问”和“专家”在指手划脚。在民航局、机场、万象中学以及邮电学校等单位则有苏联专家，仅万象东都师范就有苏联“专家”十多人。
如今，这个只有十三、四万人口的城市，苏、越“顾问”和“专家”就有上万人。他们住进了原“美国村”、原法国军训团大院、原万象政府官员住的大楼以及其它高级别墅。他们进出坐的是美国人和法国人留下来的汽车。一个苏联“专家”一天的生活费八千多老挝基普，相当于一个老挝普通职工两个月的薪金。在万象，美元和基普的兑换率，官方规定是一美元兑换四百基普，而黑市一美元兑换二千基普左右。在老挝享有特权的苏联“大哥”根本不把老挝当局禁止在市场使用外币的命令放在眼里，利用这种差价大发其财。当你驱车万象街头或漫步各个市场，到处可以看到一群群肥胖的苏联男女，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苏联文化中心”是万象市唯一的外国文化中心。它经常举办“图片展览”，放映苏联电影，并陈放有大量苏联书刊，任人索取。位于新闻部旁边的最大的国营书店里，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书是苏联出版的。苏联的电影充斥万象各影院。可惜这些书刊往往被人拿去包装物品；电影的观众也越来越少。
由于老挝农业连年欠收，万象的几十家中小工厂大部分停产或处于半停产状态，大多数商店关了门，使得万象呈现出一副萧条景象。连原来可以自给自足的啤酒和汽水现在也经常缺货，有时不得不依靠进口。在政府办起的国营商店里，只摆着几件样品和标价牌，商品极少，但是，自由市场却是另一番景象：人群熙熙攘攘，商品五颜六色。然而，物价之昂贵和价格上涨之快都是令人吃惊的。一些食品和日用品比解放前夕的一九七五年年初上涨了二十至三十倍。如大米每公斤三百五十至四百基普，猪肉每公斤一千七百基普，棉的确良每米三千多基普。自由市场上的一些物品都是有门路的干部从国营商店搞来倒卖的。这些东西一转手就可赚到几倍或几十倍的基普。如一双胶鞋卖五千基普，比国营商店的牌价贵十倍，食品罐头、炼乳等比国营商店牌价贵二十多倍。一位干部说：我的工资是四千二百基普，只能买半条国产过滤嘴香烟。
在一些居民点，经常可以看到人们排着长队买大米，这是解放以来的新现象。一位职工说：“我们的定量不但又被减少了两公斤，而且月月供应不足。”另一位职工说：“大米的质量太差，我们的好大米都被越南人弄走了，我们有苦难言，谁要说几句不满意的话，就马上被抓去参加‘学习班’”。一位妇女插嘴说：“我倒愿意参加‘学习班’，因为去了倒有饭吃，但我一定得带着我的三个孩子去。”
最近，万象汽油奇缺，街上机动车显著减少，市场上自行车的价钱比摩托车还贵。一位司机说：“已有四个月没有配给汽油了，我们进口的汽油被越南人抢走了。”
入夜，全市是黑沉沉的，只有几处残存的路灯放射着昏暗的光。市内很少听到歌声和乐声，只有四、五所影院在放映人们看腻了的苏联影片。老挝民族本来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过去，一到夜晚，市内和郊区歌声四起。在一些寺庙和学校，人们不分男女老幼，围成一圈儿，伴随着芦笙和象脚鼓的节拍，跳起欢快的南旺舞。如今，除节日外，再也看不到那种载歌载舞的景象了。
天一黑，很多人就关门闭户，街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些青年人在街头徘徊，他们低着头，脸色是阴郁的。越南和老挝荷枪实弹的警察和便衣特务散布在各个角落，有的站在路口检查车辆和行人证件，有的串街走巷，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到十一点钟，全市宵禁，军警开始在大街上敲门入户抓人，当局说抓人是为了整顿秩序，而实际上是借机抓丁。
到后半夜，经常听到一阵阵枪声。这是越、老军警在向泅水或乘船渡河外逃的难民射击。一次，军警打翻一艘难民乘坐的小船，船上一家七口人有六口沉没水底。人们几乎每天早上都看到河面上漂着一具具尸体。一位官员透露，由于政治上受压制和生活困难，目前，万象市干部群众仍以每天七、八十人的速度外逃。
苏联人和越南人在万象的所作所为，已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一个中心。尽管众说纷纭，但是大家的结论不约而同：苏联老大哥的“慷慨援助”，是“只见签约，不见行动”；越南人讲的“特殊关系”，就是越南的是越南的，老挝的也是越南的。近来，万象群众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两个老挝人正在一家饭馆用餐。一个越南人走进来，对两个老挝人说：“老挝是靠我们越南取得胜利的。”两个老挝人当即给以反驳，那个越南人恼怒而去。不一会，他召来一大帮人，其中一个人还拿着枪。两个老挝人异常气愤，乘势夺过枪，向空中放了一响。警察闻声赶到现场，对两个老挝人说：“为什么朝天放枪，不朝越南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