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处处卡我们？”——集体所有制企业调查之二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为什么要处处卡我们？”——集体所有制企业调查之二
北京市不少集体所有制企业单位的工人和干部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处处卡我们？”
记者了解，限制、排挤集体所有制企业发展的事，确实存在。为什么会如此呢？主要是有些人总认为集体所有制企业是“半社会主义的经济”，是“资本主义尾巴”。前些年，在北京还有这样荒唐的说法：“街道生产嘛，那是彭真、刘仁的自留地！”因此便对集体企业实行“利用、限制、改造”。不少同志过去确实因为热心于发展集体企业受到批判……。卡的结果，造成许多集体企业长时期“既吃不饱也饿不死”，政治上矮人一等，工人们感到在集体企业里劳动脸上无光。应当说，林彪、“四人帮”推行极左路线在政治、经济上造成的种种混乱，至今并没有彻底澄清，卡集体企业的做法仍然影响着集体企业的发展。
集体所有制的企业究竟在那些方面受卡呢？这里，只就其突出者，略述二、三。例如在分配问题上，叫做“多劳不能多得”。不管集体企业的职工干好干坏，他们的平均工资一定要低于全民所有制企事业。这一点，在《集体所有制企业调查之一》中已经谈到了。除此之外，尚有三卡，即卡人、卡物、卡财。
卡人，即卡劳动力。分配大专、中专毕业生——尽管集体企业的技术力量薄弱，也一个不给。而且明文规定：集体企事业的招工对象，只能是街道妇女、闲散劳力和病残学生。北京市有那么多待分配的知识青年，在今年以前，却规定集体所有制企事业一个不许招用。集体所有制企业一般都是白手起家，设备简陋，手工操作多，劳动强度大，病残者在这种条件下劳动是困难的。宣武区链条厂是生产煤矿设备的，全厂有一半工人是病残者，工厂的正常生产受到很大影响。这个工厂的党支部书记说，我们厂劳动强度大，又需要掌握一定的技术，而分配给我们的工人多是有病有残的，上级领导部门还美其名曰：“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宣武区还有个调查材料：全区二百一十三个集体所有制独立核算的企事业单位，只配备了一百五十一名会计，七十九名出纳。其中多数人在五十五岁以上，有四十七名超过六十五岁，最大的年龄是八十岁。至于专业技术力量，更无来源。今年虽然改变了做法，但这种状况并未发生多大变化。
卡物，即卡原材料、卡设备、卡动力。这是个老问题了。安排计划，安排物资，安排基建，安排生活，一条到处起作用的原则是：先全民，后集体。现实状况是：集体企业单位生产所需的原材料没有保障，大部分材料要靠自己去搞，或者只好被动地依靠来料加工。对有些领导人来说，集体企业发展了，他心里似乎就不舒服，因此要原材料不给，要设备不分配，……。不少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发展史，几乎都是一部反对限制和排挤，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斗争史。有些集体所有制企业的产品在国内外市场上享有盛誉，但是它们的原材料和设备得不到保证；而有些全民所有制企业尽管产品质量低劣，可是，原材料的供应却总有保证。
卡财，也就是卡集体所有制企业在财务开支上的自主权。集体所有制企业生命力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它们有较多的自主权，即按照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原则来办企业。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自主权，职工关心自己企业生产的好坏，关心盈利或亏损，他们的产品和设备可以根据市场的需要及时地更新换代。然而这些年，由于受极左路线的干扰，北京市集体所有制企业的自主权几乎被砍光了。椿树整流器厂是一九六○年白手起家办起来的，如今已成为千人大厂，年产值超过三千万元，去年上缴利润四百二十多万元。从建厂到现在，已为国家创造了七千九百余万元的财富，等于现在的十个整流器厂。就是这样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工厂，目前却面临着资金枯竭、不能扩大再生产的危险。因为工厂的全部利润要上缴，他们无权动用一分钱。按照中央有关文件规定，企事业可以从去年的超额利润中提取百分之十，其中百分之五由工厂自行支配。但这一条规定，至今并未兑现。原因何在？据了解，北京市有关的领导部门有这样的意见：集体企事业之间要搞“以丰补歉”，盈利单位要替亏损单位“还账”。真要这样做的话，究竟是鼓励先进呢？还是惩罚先进呢？
本报记者 吴元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