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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师陀同志的《伐竹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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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9-07-25
第6版()
专栏:

读师陀同志的《伐竹记》
西渭
某公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中国没有喜剧”。
乍听之下,似有道理。然而再一细想,便觉颇有问题。
曹禺同志的《王昭君》归于哪一类戏剧呢?我看只有历史喜剧可归。我是根据《神曲》作者但丁的说法而这样说的。但丁是以开头灾难,结尾幸福为喜剧的。他的《神曲》原来只有commedia一字,“神”这个形容字是后人加上去的,已经是几世纪之后的事了。因为这部史诗太感动人了,是意大利最伟大的杰作,所以便被读者加上了“神”divine字。意思是了不起。和北京人说什么“好”,就说“神了”,是一种意思。后来,被人误解为宗教的意向。中国人就把它译成了“神曲”。所以,我说,按照但丁对喜剧的解释,《王昭君》正好归入喜剧。
最近,我读到师陀同志的《伐竹记》写晏婴一段逸事,标名“独幕喜剧”。读罢,我拍案叫绝。这不是喜剧吗?师陀同志应该是归之于“忘却”的作家之林的。但是最近读到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的集子《山川、历史、人物》,看到这样一出历史喜剧,我不禁脱口而出,说:中国并非没有喜剧。戏写春秋末纪晏婴的车夫晏狗和他的妻庆云跟齐景公以及他的幸臣相斗而获得胜利的故事。笔墨干净,口语犀利,笔头有花,逸趣横生。他计划写一连串这样的历史喜剧,然而只写了一个,灾难便落到他的头上。
一个还是多余。
我起先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看他的序,原来这出小戏一露面,就被定为“影射”,张春桥要他在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作检讨。他拒绝了,从此搁笔。一搁搁到现在。这是六十年代的事。“影射”是可以信手捡来的一个字眼儿。然而它显示了
“四人帮”之流的极左面貌,对知识分子无所不用其极,对他们的满怀热情而来,报之以扫地出门而去。好端端的喜事,就这样变成了作者自己的悲剧。现在我才明白师陀同志的沉默原来有这么一桩公案。“影射”的罪名令人望而生畏,这顶帽子飞来飞去,愈变愈大,举其大者如从陈翔鹤头上飞到冯至头上,从孟超头上飞到田汉头上,从周信芳头上飞到吴晗头上。小者如师陀,犹也在内,真可以说无往而不相宜。文人相轻,自古有之。但张春桥并不是出于相轻,而是利用职权搞政治陷害。罪名非同小可,孰能望而不生畏哉!
某公脱口而出“中国没有喜剧”,戛戛乎其难矣哉!如何能有喜剧,如何敢于有喜剧,“影射”这个紧箍咒,是否可以告休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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