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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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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79-08-22
第6版()
专栏:

最美的人
海笑
水乡台田的仲夏时节。夕阳西下的时候,地质队伍收工回营了。几个年轻女工,每人背着一捆电缆,刚从晚霞里走出来,又投入到金色的麦浪之中。她们在田间小路中穿行着,边走边谈边笑。
一个脸颊红红的姑娘,顺手掐了几朵雪白的野蔷薇,往同伴的头上插去。一个姑娘戴上花,撇撇嘴笑了:
“嗬,我们这些土里土气黑不溜秋的地质女工,这下变成俏姑娘啦!”
掐花的姑娘瞪了同伴一眼:“土和黑有什么不好,全是劳动赐给我们的特色;不土不黑,能把埋藏在地下的石油找出来吗?”
说得好。我忍不住对她瞥了几眼。她大约二十三、四岁,身材适中,结实、丰满,眼睛大大的,眉毛黑黑的,脸色黑里泛红,表情质朴纯真,青布工作服的左胸口,用红丝线绣了“地质”二字,突出、显眼。这姑娘,好面熟,我曾在哪儿见过?
我问队长:“她叫什么名字?”
队长笑了笑,颇为骄傲地回答:“储英!”
名字也挺熟。……啊,我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今年春节后第一个星期日里遇到的事情。为了快一点找出新的大油田,两支物探队伍在湖滨地区进行勘探大会战。甲队在生产的数量、质量和降低成本等方面都明显地占着优势。我奉命去现场采访。在那里,我看到了新长征道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覆盖了广袤无垠的原野。物探工人们一步一个脚印地在雪地上工作着。有的在与狂风奋战,搭架钻井;有的在跑步放电缆;有的在用冻红了的双手扒雪挖坑,埋放检波器;有的在小心翼翼地下炸药、装雷管。雪野寂静无声。突然,轰隆一声,惊天动地,一堆积雪飞上几十米的高空,又迅速地扩大散开,活象一朵白色的绣球花,盛开怒放在蓝天里。
正当我为这奇特的景象着迷的时候,陪我的同志说:“同志,你别光看天上,重要的物探工作正在地下紧张地进行着呢。刚才轰隆一声爆炸,声波便以一秒钟一千多米的速度向地心钻进。它碰到各种不同性质的地层,立即以不同的速度折射回来,在我们的仪器上留下痕迹。同志,你做过心电图么,物探队打井放炮,就等于给几千米的地层做心电图。从这种‘心电图’上,能初步看出那儿有还是没有石油,然后再由大钻机打井钻探,加以验证……”
说实话,这套专业知识,我听不太懂,也不太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人,是正在大战苦战的人。我转移了话题,打听起几个先进工人的事迹来。正说着,只见前面一个穿青布工作服的人,身上挂着许多检波器,沿着电缆线对直地向河边走去。
“这是做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要过河去埋另外一道检波器。检波器的功能,就是负责把刚才我们所说的声波检回来……”
这工作多有意思!我忙说:“走,我们去看看。”
走近河边,低头一看,我惊呆了。小河结了冰,一层厚雪,那工人匍匐在冰上,正双手扒雪,向前爬行,后面拖着一长串象红萝卜似的检波器,总有三四十个。冰块受到压力,在他身下发出吱吱的响声,象要破裂的样子。我为他的安全担心,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当心!”
那个人闻声回过头来,我才看清原来是个年轻姑娘,颈脖上还系着红色的围巾。看见我们,她嫣然一笑:“不怕,冰破了,就下河洗个澡呗!”
她若无其事地说笑着,我仍为她捏着一把汗:“嗨,这有多危险!你怎么不弄条船过河呢?队上不是有船么?”
她没肯再回头,一边慢慢爬行,一边高声回答:“敲冰绕道来条船,要费多长时间!四个现代化需要石油开快车,我们怎能慢慢吞吞啊!”
这时,红日透过云翳射出万道金光,照得银白的世界光彩夺目。那个年轻女工已从薄冰上爬过河去,放开脚步在雪地上飞跑起来。系在她脖子上的红围巾在颈后一飘一飘,象两只展翅飞翔的红鸟。
身边那位同志显然也很激动,他低声告诉我:“她叫储英!从乙队来的……”
想不到今天又与她巧遇。我问队长:“储英同志原来不是埋检波器的么,什么时候改行放电缆了?”
队长笑着解释道:“春节大会战中,我们和甲队一比,落后了一大截,后来找出关键是在电缆班,所以发狠把检波器班里的尖子小储调到了电缆班。现在,电缆班总算追上来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出山,我便随着队长他们出工到测线上。晨曦初露,和风拂面,大家沿着河坎欢快地向前走去。储英和她的同伴们正走在我们前面。她们手挽几十斤重的电缆,将它一圈一圈地发散开来,迅速地、笔直地向前铺放,只有穿过道路时,才停下来,从腰皮带下抽出一把小锹,在路上掘出一条凹槽,把电缆埋放在里面。
水乡台田地区的特点是河多、水深、坡陡,而物探测线却要求笔直笔直,因此只能逢河过河,逢沟过沟,不能转弯,不能回避。果然,电缆铺放了七、八十米后,遇到一条小河,储英她们被阻挡住了。
河上有一座桥,却远在五、六十米的地方,使不上力;远处也有几艘小船,但要把他们招呼来,又得费去不少时间。我正替储英她们着急,只见她捉住电缆,整理一番以后,奔跑两步,用力一甩,电缆腾空而起,象游龙似的,飞过河去,“噗”的一声,落在对面岸上。
别说是一个年轻女子,就是身材魁梧的男子汉,没有过人的膂力和一定的技巧,这一圈二三十斤重的电缆也是甩不过去的。我一兴奋,连连大叫:“好,好!”
工间休息时,我和储英算正式认识了。她手粗劲大,握得我的关节咯咯发响。我忍着痛,对她表示祝贺:“小储,你真不简单,干那一行,精那一行,行行干得都出色!”
她谦逊地笑了,说:“同志,你太夸奖了!”
周围的几个姑娘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她练基本功可认真啦!”
“她爸爸还不断地敲她的木鱼(敲警钟的意思),说:孩子呀,我就担心你们这些不知道旧社会苦的人,也不知道新社会的甜,忘了自己的根本啊!记着:我们中国人是有志气的。我们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把四个现代化搞起来。”
“她爸爸是我们石油地质系统有名的老先进,老模范。”
姑娘们簇拥着储英走了,一边走一边采摘着野蔷薇,把它插在自己的头上。在煦丽的阳光照耀下,野蔷薇闪耀珍珠一样的光泽,使这些“黑不溜秋”的地质女工们,显得分外漂亮。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我从心底发出由衷的赞美:为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出力的人,真是最美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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