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在青山闪耀——记离职休养的老红军周昌清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红星在青山闪耀
——记离职休养的老红军周昌清
在鄂西南有一位年迈的军人，常年带着资料、种子、银针、草药，走村串寨，四处奔忙。走到哪里，他就在哪里讲革命传统；为群众送医送药；调查山区建设，为改变山区面貌、发展多种经营献计献策。恩施山乡的人民到处传颂着他的名字——周昌清——一个离职休养的老红军。
周昌清原是武汉军区后勤部管理处副处长，一九六六年，患了严重的肺气肿，组织上安排他在武汉离职休养。他认为：一个共产党员，可以离开职位，但是，不可以离开革命。“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为人民服务就是共产党员的终身位置。在武汉休息时，他经常找事来做，到附近工厂和学校搞宣传。一九六九年底，周昌清把全家迁到恩施，开始了晚年在山区的战斗生活。
周昌清到恩施后，就一直思考着山区建设问题，决心为改变山区面貌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九七二年七月，周昌清到了恩施县新塘区的红星三队。队长向他介绍情况时，讲了贫农刘老汉为山区建设呕心沥血的故事。
队长还陪着周昌清参观老汉经营的宝山，只见茶山、棕树山、漆树山、竹子山、桐子山、杉树山，山山叠翠，坡坡披绿，真是如花似锦！周昌清从这里看到了人民的意志，山区的远景，以及自己晚年的归宿。
从红星三队回来，他前往武汉开会。会议的议题是动员散居在中小城市的离休老红军迁回武汉，以便更好地加以照顾，周昌清谢绝了组织上的关怀。
回到恩施，他开始向林科所、园艺场名师学习，贪婪地阅读山区经济作物知识书籍，并以房前屋后的空地作为“实验基地”，栽上桔、茶、板栗、枇杷等十多种树苗，进行栽培、嫁接的实践。数年功夫，掌握了二十多种适合恩施山区发展的经济作物种植嫁接技术。他经常脚穿草鞋，手拄木棍，翻山越岭，进行自然、气候、土质考察，研究多种经济作物在各地分布、生长情况。恶劣的气候，险峻的山路，野兽的威胁，毒蛇、恶蜂、山蚂蝗的侵袭，也无法中断这个身体多病、年近六旬的红军战士新的长征。
两年艰辛，他掌握了五百多份调查材料，对山区发展多种经济有了科学认识，一九七四年初，他交给了恩施地委一份建议书——《关于发展山区经济建设的建议》，建议大力提倡种板栗，发展棕树和花椒树。
地委对周昌清的建议专门进行了研究，并号召大家学习老红军的革命精神，为改变山区面貌而斗争。
敬爱的周总理曾经说过：“我们要象蚕一样，将最后的一根丝都吐出来献给人民。”周昌清晚年在恩施，正实践着这个光辉的人生哲理。
恩施地区气候温和，雨量充沛，野生药植物资源非常丰富。可是，这里却缺医少药。周昌清到恩施不久，就向县卫生科领导，陈述山区开展中草药活动的意义，建议认真抓起来，并自告奋勇地参加。为此他买来了中草药书籍、针灸穴位挂图和模型，订了《中草药通讯》等八种医学杂志，戴上老花眼镜，钻研探索。俗话说，五十不学艺。周昌清说：为人民要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莫说五十可学艺，六十、七十也可从头学起！他钻进了书山学海，钻进了老林草莽，立下宏愿修订“恩施本草”！
他下乡了。
他一地一地奔走、宣传、查访，到处讲中草药的好处，号召人们打破私有观念，为发展山区医疗卫生事业献药献方。对于一时不肯献方的人，他总是数顾茅庐，反复开导，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他那老红军的身份，爬雪山过草地的经历，为人民的火热心肠，不辞艰辛的革命精神，在群众中产生了很大的感召力。在他面前，以前不愿献药献方的，献了；准备带着秘方进棺材的，也留给了人间。恩施县甘溪公社，有人终于违背了“不许外传”的先人遗嘱，领着他上山认药、采药；利川县忠路公社，一位不留姓名的八旬老人，听了他的报告，当场献出祖传秘方（后来验证很有疗效）……。
恩施城中，有一个名叫张清云的老草医，识得七、八百种草药，人称“草药王”。但他嗜酒终身，加上不肯传授知识，人们有些嫌弃他。周昌清去拜访他，一次，两次……两位经历不同的老人促膝谈心。
一天，张清云听了周昌清的报告，来到周昌清的家，语气缓重地说：“旧社会的苦，就是你说的那样呵！要活命，什么苦没吃？讨饭、玩蛇、摆药摊，人们叫我‘张叫花子’。那时学药方，学一个就是一个饭碗，很不容易到手。有一次，我为了向人家学一味草药，跪求了三天。现在一些人不知道这个事，看得多简单！”他感情冲动起来了。“他们说我保守，我不承认，当初把摆药摊的人组织起来，成立合作诊所，还不是我带的头！”
趁着这个机会，周昌清向老草医慢慢地灌输革命的道理，终于启开了他的心扉。一九七一年初夏，张清云带着“老徒弟”周昌清，进了恩施县山西湾。这里四周山高林密，人迹罕见，自然生态保护完整，药草种类繁多，竞吐芳香。九天时间，周昌清每天随着张清云早出晚归，穿行于蔽日森林之中，攀援于悬崖绝壁之上，踏艰履险，认药采药。
周昌清爬上了中草药高山，进入了民间医药宝库。他认识了三百五十多种中草药，栽种和采集、储藏中草药二百余种，有的还被湖北省药检部门用作绘图标本。他收集了民间秘、验、单方六百多个，有三十个选入了《恩施地区中草药资料选编》。他会用一百多种中草药治病，经常使用的有五十多种。恩施地区召开名老中草医座谈会，邀请他参加；有关单位举办医务人员和赤脚医生业务训练班，请他讲授。他把一些中草药分类、配方，制成各种丸、散，泡成药酒，不取分文地献给病者；他把疗效较好的药草带着下乡，随时随地为群众治病。他要把含辛茹苦学来的中草药知识，全部献给山区人民。
周昌清认定了一个人生的目标，就从生命的早晨追到了生命的黄昏。虽是夕阳残照，他依然在绵绵青山之中奔走不息，似要趁着最后一线光亮，赶完最后一程。
李枝龙 陈秀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