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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严朴同志——我的父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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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0-06-05
第3版()
专栏:党的生活

  悼念严朴同志——我的父亲
严慰冰
严朴(严达人)同志,江苏无锡人,一九二五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大革命时积极领导无锡工人运动。“四一二”后领导无锡农民进行武装抗租抗税斗争。一九二八年出席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二九年在白色恐怖下,在上海从事革命活动。当年秋在法租界被捕后,受尽酷刑而始终英勇不屈。一九三一年,严朴同志被调到上海党领导机关担任掩护机关工作。其后转入江西革命根据地,担任中央政府国民经济部副部长。长征途中,因病被派赴重庆宜昌组织交通站。后又被派赴苏联学习。一九三八年回国后,历任中央组织部第二科科长,西安、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秘书长、第二科科长等职务。日本投降后,奉派赴东北工作。去年春奉命南下,因病在京疗养。不幸于一九四九年六月五日逝世。
——编者
父亲安息于首都西郊的墓地,已经一年了。我怀着沉痛的心情,来追忆他的平生,与他优良而值得学习的品质。但因为长期的颠沛离散,我自知人事以后,与父亲相处的时期,仅仅是在他卧病不起、住院疗治的最后两个月。所以我虽是他的同志与女儿,对于他却知道得并不多。
父亲出生在富裕的地主家庭,本人是大学生。在他没有接受马克思主义以前,他过着不劳而食的寄生生活,乡里的人们,称之谓“三少爷”。一九二五年的大革命浪潮,使父亲思想上起了绝大的变化,他积极地参加了反帝国主义的五卅运动,是最早被捕的十五人之一。其后他毅然背叛了他出身的阶级,加入中国共产党。党教育并改造了父亲。“四一二”蒋介石叛变革命后,在残酷的白色恐怖下,父亲领导农民进行抗租抗税的武装斗争。他自己首先把土地交给农民,不收地租。并领导农民在万分困难危险的情况下同国民党的武装清乡进行斗争。这时他已由农民的朋友,成为江南几县广大农民所热爱的领袖。直到抗战时期,无锡农民还盼望着父亲回家。当时江南无锡一带的党组织就打着“严朴”的旗号,组织起抗日的武装。
二十五年来,“要解放劳苦大众!”这一坚定的信念,鼓舞了他始终不懈的斗志。他经历过长期艰苦生活的考验。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在情况十分险恶的大城市的秘密工作中,在帝国主义牢狱中各种酷刑的摧残下,他一直是勇猛前进,从未丝毫表示气馁与动摇!
父亲是善于接近群众与团结群众的。由于他的忘我与乐于帮助他人的精神,使他能深知群众的痛苦,而奋不顾身的为革命事业而奋斗!在他参加革命的初期,他挥金如土,在乡人们有灾祸疾病等不可抗拒的困难时,他尽力帮助,毫不吝啬。因此在暑假年假父亲回到乡里的时候,我的家便顿然热闹起来。附近贫苦的老乡,接二连三的来请求父亲解决各种大小问题,许多人哭着来,而笑着回去。随后,他由这种对农民的同情,更进一步,组织与领导农民向地主进行斗争。在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二八年大革命失败,反革命进行“清剿”,环境最困难的时候,四乡农民曾以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智慧,一方面保护我们被难的老小,一方面掩护父亲工作。老农们联合几个庄子,布置警戒,对付军警与地主的武装。在最恶劣的情况中,父亲常常一夜中被农民掩护着转移几个地方。有一次父亲不得已躲进坟山,老婆婆们躲避了地主保卫团的注意,在夜间偷偷地给他送食物。有一位好心的老婆婆将煮熟的鸡蛋,与供神的糕点,装在胸前与腰间,送到父亲跟前,并好奇地发问:“严先生,你家是财主,穿的是绸,吃的是肉,为什么当共产党,吃这苦头,抓住了连性命也不保?”父亲告诉她:为了使天下穷人,人人都能穿绸吃肉,才当共产党。并向她宣传劳动者翻身的道理。老婆婆感动和伤心地哭了。去年五月,当父亲病危时,他温习着这个旧时的记忆,他曾要求大夫容许他吃带壳煮熟的鸡蛋,并强烈地希望自己的病好起来,重回江南,见那避难的所在,与那好心的老婆婆。一九二九年,父亲在上海法南区的黄包车夫中进行工会活动时,他日夜都和黄包车夫们生活在一起。白天和他们一起吃饭,夜晚就和他们一起睡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而他从来没有感到过生活艰苦。
对同志对下级,父亲是谆谆善诱的。见到人家的长处,那怕是微小的一点进步,他都眉飞色舞地给予鼓励。见到同志的缺点,或屡劝不改,他就难受得流泪。在病危期间,每早有许多实习大夫,随主任大夫查病房。个别年青大夫,离他的病床稍远,或不集中精神听讲,父亲就顶着急。他吃力地摆着手叫:“来!走近一些,站远听不到。”“在我这重病号身上,好好学习,你也摸摸我这鼓起的脾脏,研究为什么?”
党给父亲以任何艰难的工作,或分配他到任何偏僻苦寒的地方工作,他无一次不是欣然接受,埋头苦干。他从不讨价还价,从不作自私的考虑,去计较“名誉”、“职位”及“生活条件”。他所考虑的,只是如何完成党所给予的任务,如何不辜负党对他的期望。他告我,他常常是很快乐的,“我没有琐碎的不应该有的烦恼,因为我不计较小我的得失。我贡献出我所有的一切:财产,能力,与生命!”“我只愿作个无名英雄,为我们党的事业鞠躬尽瘁!”
在生活上,父亲是十分刻苦的,他从不在规定的供给制度以外,滥用他的职权,去非法谋取自己生活上的享受,为自己作一丝一毫打算。相反的,他常常把组织上给予他的一份,也慷慨地让予别的同志。在长征途中,他身体病弱,可是当党一两次给他找到牲口代步时,他总是把牲口让给别人,自己扶着一根拐杖,一步步的步行。去年病重之后,党给他的保健费,也拿去帮助有困难的同志,或响应党的各种号召,慷慨地捐助出来。甚至在最后病危时,他看到天旱不雨,担心遭年景,怕增加老百姓负担,还不肯进行必要的治疗。打针时要问:“一针合多少小米?”住院要算每天多少花消?要辞退特别护士,要搬住二等病房,以减轻费用。
父亲死了,为实现他的志愿,他贡献了他所有的一切。抱憾的是:他未能见到新中国开国的盛典,和中国全部的解放;未能回到他热爱的江南,见到二十年前他患难相共的战友。
广大劳动群众,在新政权之下,已经获得解放,走上勤劳致富的道路。人人都吃肉穿绸的理想是一定会实现的。安息吧!亲爱的英雄!您的名字,将永远活在同志们的记忆里!活在江南人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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