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五十年代几件小事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想起五十年代几件小事
巴波
八十年代开始了，我却想起了五十年代。因为，五十年代，尤其是建国初那几年，我们身边所见所闻的小事，一些很平常的事，现在都使人深深怀念。
在北京什刹海边有个露天篮球场，有一天，烈日当空，球赛正酣。球场围着观众（你想看就加入进去，你不想看抽身就走），秩序井然，又情绪热烈。我加入进去，忽然发现和观众坐在一起的，有两个头戴草帽，身穿白衬衫和草绿色军裤的老总。
的确，他们是老总，一位是贺龙同志，一位是聂荣臻同志。
在北京西单湖南饭馆“曲园”楼上，象所有的北京饭馆一样，中午客常满。这时，服务员忙上忙下，又是上菜，又是收拾餐具，又是报菜名，又是在算帐，总之，一番并不高雅而是闹轰轰的气氛。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不止一次我去吃湖南米粉时，都发现临窗那一桌的座上客有贺老总、陈老总、聂老总等爱吃辣椒的同志在聚餐。
满楼吃饭的人，知道他们是谁的，最多只向他们注目致敬，或者悄声议论几句；不认识他们的就象没有这回事一样，总之，你吃你的，我吃我的，都是一样的就餐者。
又是这个西单，长安戏院有一次唱川戏。台上锣鼓喧天，唱的唱，帮腔的帮腔，热闹非凡。有个高个子观众来迟一步，他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在观众席中找着了座位，恰好就在我的前排。这起码证明：由于我的票是我买的，而不是谁分配我在那里的，那么，他的票也就不是特意安排在我前面的。此其一。其二还可证明：并没有因为等他，而象现在有些时候等一个文化局长、宣传部长一样延迟开演时间。更没有因为他来看戏而全场就只有他及其随从才是观众。
他是谁呢？他就是赫赫有名的使敌人丧胆的当时的公安部长罗瑞卿同志。
那时候，四川省出了一件新闻，上了党报。说的是有个干部下乡，那是天府之国嘛，鸡特别便宜，这个干部就买鸡吃。请注意，他是买鸡吃，不是谁请他吃，或请他“试”吃，不过，他顿顿吃，天天吃，群众叫他“吃鸡干部”。的确影响很不好，因此登了报，挨了批评。那时候，没有人跳出来质问：“难道我们的干部是这样的吗？”大伙儿也觉得该批评，虽然你是自己花了钱买鸡吃，也该批评。
那个时候，我工作的单位是个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新来了个领导，是党内专家，工资很高，每月一千五百斤小米。就是说，论地位，论工作需要，他完全可以坐小汽车。可是，他上下班却骑自行车，吃饭时和大伙一块排队，出国让别人去，招待演出之类从没有让他的老婆孩子去过……
就是这个知识分子成堆的工作单位，评工资级别时，没有听说谁为自己争过什么；绝大多数人每天工作时间都在八小时以上，谁也没有要过加班费，或者把帐攒在那里；每周群众开起生活会来，对人对己都严，没有谁批评不得，也没有表扬谁却象踩了另外的人的鸡眼似的。
那时候，在太行山上，在颇为穷困的山沟沟，翻了身的老农，上山种地有的就赶着自己所有的小毛驴，驮行李（当地把生产工具之类叫“行李”）、驮吃的、喝的等等，种地归来就驮回打来的柴火。
谈起这些，他们多么感谢共产党领导他们翻了身。但谁也没有想到，要走“金光大道”的时候，这样不可缺少的小毛驴，却成了“资本主义”的象征。
写到这里，我建议发起一个运动（请不要心惊肉跳），请老字辈的，特别是小字辈的都能想想和讲讲那些老八路传统、老八路作风，讲讲那些军民关系、干群关系，把失掉的找回来，把忘记的想起来。
不管怎么说，列宁的这句教导：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对于我们，不管是老字辈的或小字辈的都应该是做人的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