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国民经济中要广泛寻找生产门路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调整国民经济中要广泛寻找生产门路
本报特约评论员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对国民经济的比例关系进行大幅度的调整。消费基金大大增加，基本建设投资大大减少。比例关系的这样大的调整，当然不能不出现一些新的问题，新的困难。最突出的表现，一方面是市场商品供应可能比较紧张；另一方面是缩短基本建设战线，机器设备等类生产资料的需要量大大减少，机器制造工业和一部分基建队伍有可能闲置起来。调整本身就是国民经济结构的改组，决不是单纯的资金分配的变化。如果不相应地改革我们的经济结构，特别是工业内部的经济结构，生产和需要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解决的。我们有必要使一部分重工业生产，转移到为人民生活需要服务的轨道上来。不但要大量制造轻工业品，而且要为农业和轻工业的迅速发展创造物质条件。
工业生产发展方向的调整，除通过生产计划来实现外，还必须广开生产门路，要发挥企业的主动性；同时也要加强指导，交流情报，进行协调，防止盲目性。许多工厂的需要，特别是人民生活的需要种类繁多，其中大部分根本不可能列入国家计划。我们必须给企业以按照市场需要灵活安排生产的机动权，鼓励生产任务不饱满的企业，在完成生产任务以后，自找门路，生产各色各样生产单位和人民所需要的产品。最近华国锋同志号召我们各经济部门、基层企业广开生产门路，指出这样做潜力很大，大有可为，这是一九八○年经济工作中一个重要任务。
在国民经济调整中，最困难的恐怕是机械制造工业。我国机械制造工业工厂多，设备多，工人多，生产效率很低，这已经是长期积累下来的老问题。在压缩基本建设规模以后，机器设备的需要量减少，产销之间的矛盾将要更加突出。但是，机械产品是否没有销路呢？显然不是。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有许多计划内的产品大量积压，另一方面有许多计划外的产品大家都不生产，用户要四出奔走，到处请求，才能找到一个工厂替它制造。现在中央号召挖潜、革新、改造，执行这个方针，就需要更换或者添置一些机器设备，这些机器设备绝大部分没有列入生产供应计划，而且大多数是小批量生产，在过去，一般大工厂是不肯接受的。为着研究试制新产品，改造老产品，生产奇缺的工矿备件，也需要各种计划外的机器设备。如果各工厂都只管生产计划内的产品，就肯定会吃不饱。如果利用多余的生产能力，广开生产门路，增产计划外的产品，情况就会大大变化。无锡市县工业以至社队工业中机械制造工业占很大比重。一九七八年下半年由于中央号召停止生产积压的机械产品，许多工厂面临着下马的危险。一九七九年中央各部和外省纷纷要求它们制造各种计划外的产品，结果变“吃不饱”为“吃不了”。市县负责同志说，他们的机械产品，计划内的只占百分之四十，计划外的占百分之六十。在各工厂的挖潜、革新、改造大规模展开以后，计划外产品的需要还会大大增加，在这方面真是大有可为。
我国有些机械工业产品质量好，可以外销。印度机械工业不如我国，外销机械产品不少。外贸部门应当努力向国外推销我国的机械工业产品，并允许工业部门到香港等地去举办展销会，为我国的机械工业产品在国外打开销路。
机械制造工业还可以改产市场需要的缝纫机、自行车以至铁制家具等消费品。现在军工厂也兼产民用产品，不但满足国内市场需要，而且争取出口，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今后要支持、鼓励。对计划外产品所需要的钢材和其它物资，要尽可能供应。这样是不是会使钢材供应过于紧张呢？只要安排得好，这个困难是可以解决的。前几年钢材供应年年有很大的“缺口”，但吃钢材最多的机械工业往往超额完成生产任务，钢材库存不但没有减少，而且大量积压，这说明有些“缺口”是虚假的。往往生产机械的部门领了一份钢材，需要机械的部门也要领到一份钢材。无锡生产计划外的机械产品不缺钢材，就可证明。其次，钢材的需要不是固定的，常常随基建投资的多少而增减。一九七九、一九八○年压缩基建投资，钢材需要也会随之减少。只要我们想方设法利用一千九百万吨库存钢材，问题是不难解决的。当然，这样做会牵涉到现行的生产管理体制和物资供应体制问题，因此调整和改革必须相辅而行。广开生产门路和广开就业门路一样，不改革经济管理体制，打破许多条条框框的束缚，是会到处碰壁的。
在调整中还会发生许多基本建设队伍没有活干的问题，也应当设法解决。解决办法，首先是把下马项目的力量调去支援未下马的项目，加速工程进度，完成收尾配套工程。其次是，现在许多城市的住房建设十分紧张，许多工厂挖潜、革新、改造，也需要一些建筑安装等临时工。可以考虑由劳动局和有关部门来共同商量，把这些暂时闲置的劳动力尽可能利用起来。
不但重工业要广开生产门路，轻工业更要广开生产门路。从一九五六年国民经济的三大改造完成以来，市场商品的品种花色是大大减少了。这同商业部门的统购包销有关系，今后必须逐步扩大选购和自销的范围。去年上半年轻工业生产增长速度曾经下降，下半年已转变过来。轻工业生产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商业部门实行选购以后，许多质次价高的产品不收购，只能停产整顿，这是必要的。也有许多产品实际上有销路，商业部门认为无销路，不收购。准许企业自己销售，很快就卖光了。所以选购与自销不能分离，凡是商业部门不收购的产品，应当准许工厂自销，不要商业部门一家包办，更不要层次重叠，要准许工厂同零售商店直接挂钩。要奖励工厂生产新产品，改进产品质量，增加品种花色。确实畅销的新产品，准许工厂自销一个时期，或者商业部门提价收购。
为着鼓励轻工业、手工业、服务业广开生产门路，必须改革工商关系。三大改造时期实行加工订货，统购包销，目的是通过国营商业来控制私营工业。三大改造完成以后，工业也是社会主义工业，同商业应当处于同等地位，再用商业来管工业，就会把工业管死。以服装生产为例，现在服装生产都由商业部门向工厂加工订货，有些地区商业部门规定的式样过于陈旧，销路不畅，要求工厂压缩产量。工厂自己生产新式服装，供不应求，但是布匹由商业部门统一分配，工厂自己无权扩大生产。由于成衣式样、规格过于单调，人民要求量体裁衣，排队异常困难。有些城市提倡广泛发展服装生产合作社，但合作社没有缝纫机的分配指标，更没有布匹的分配指标，办不起来。穿衣是人民生活中仅次于吃饭的大问题。人民生活改善以后，再不能老是这样单调，总要慢慢地做到丰富多采。这就需要在经济管理制度上扩大工厂的自主权，不要把它们的手脚捆起来，使它们有可能放手广开生产门路，生产适销产品。在轻工业、手工业生产中，这是一个相当普遍、必须迅速解决的问题。
要广开生产门路，还要解决生产和需要双方如何能够见面的问题。资本主义国家工商企业都大做广告，推销人员满天飞。我们多年来实行统购包销制度，工厂不关心产品的销路，只关心原材料的供应。不是推销人员满天飞，而是采购人员满天飞。在实行选购自销制度以后，工厂就必须关心市场的需要，加强产品的推销工作。有许多工厂生产的产品，往往找不到销路；而需要这种产品的单位或个人则到处奔走，难于采购。为把产需双方联接起来，有必要恢复广告业务。最近报载“一张广告救了一个工厂”，说湖北有个保温材料工厂，由于产品没有销路，将要关闭。登了一个广告，各地纷纷前来订货，滞销品变为畅销品。这样的情况在全国各地相当普遍。北京西单商场最近销售机电产品，生意兴旺，用户、工厂和商场都很满意。最近有许多工业部门举办“展销会”，效果很好，也可以提倡。但一个渠道显然是不够的，有必要采取多种多样的形式在产需之间传递消息。旧社会有“跑街”、“掮客”之类专为产需双方牵线的人员，现在也可以专设某种公司，接受产需双方的委托来解决产需不能直接见面的困难。
广开生产门路还有可能受到现行工商管理、税收制度、价格政策等方面的限制。只要有利于发展生产，保证市场供应，就应当允许跨行业生产，跨地区销售，允许在一定范围内自产自销，某些新产品在一定时期内准许减税免税，不属于统配、统销的产品，在一定范围内准许由产需双方自己议订价格。滞销商品应当采取薄利多销政策。北京酒精厂生产的红宝石，一公斤成本二百二十余元，售价一千一百元，大量积压，准备停产。后来把售价降到四百九十元，比进口价格低，立即变为畅销品。上海生产的台式电子计算机也曾经因售价太高，严重积压，停止生产。降价以后，存货全部卖完，现正增设工厂扩大生产。
现在各主管部门制订的许多规章制度，不是广开生产门路，而是堵塞生产门路。例如山区利用竹木废材制造各种小商品，由于主管部门在运输、销售方面设置重重障碍，当地积压，外地脱销。现在许多地区已经有所改进，但是仍很不普遍。当然，广开生产门路，也要加强领导，以免盲目发展。
城市要广开生产门路，乡村也要广开生产门路。我国耕地少，人口多，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仍然生活在乡村中。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农村中也出现劳动力的安排问题。解决办法，不是叫农民进城，而是在乡村中广开生产门路，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由于受林彪、“四人帮”极左路线干扰，许多正当的家庭副业甚至社队副业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许多地区执行“以粮为纲”的方针有偏差，山区毁林造田，牧区毁草种粮，水乡围湖造田，把林、牧、渔业破坏了。有些经济作物区也要粮食自给，使许多种赚钱多的经济作物也受到破坏。这样，生产的门路愈缩愈少，这是目前农村劳动就业问题日益严重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农村也要广开生产门路，让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有条件的地区还要发展社队工业，把单一从事农业生产的乡村改造成为农工商联合的社会主义新乡村。
无锡县是人多地少的地区，每人平均只有八分耕地。近十年来由于发展社队工业，工业的产值已经显著地超过农业的产值。由于用社队工业的积累支援农业，农业生产的发展仍然快于其他地区。无锡县靠近上海，无锡市本身也是一个老工业区，退休的老工人多，发展社队工业有其它地区难于比拟的优越条件。特别落后的山区、牧区能不能发展社队企业呢？我们到皖中、皖南山区调查，发现山区的资源非常丰富，很容易利用来发展社队工业和手工业，这里有许多山货土产在大城市是难于买到的。在这里发展社队企业，条件也很优越，关键是要解决运销问题。据供销合作社的负责同志说，安徽省的葵花子、蓖麻子和其它山货的产量，比解放初期减少百分之八十以上。主要原因是那时候有小商贩来收购运销，现在小商贩没有了，供销合作社人少面广，产品种类繁多，无力独家包办。再加上前几年“四人帮”的党羽在安徽大砍“资本主义尾巴”，连农民扎扫帚都要禁止，使安徽的社队企业降落到全国倒数第三位。
农村当然应当以农业为主，增产粮食，发展多种经营，因地制宜发展各种种植业、养殖业。同时应当利用当地特殊条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草原吃草原，除发展林、牧、渔业外，还要发展这些产品的加工工业。这些生产事业发展起来以后，必须解决产品的运销问题，改变目前流通渠道堵塞的现象。供销合作社应当大力收购运销各种农副土特产品，人民公社自己也可以设立运销机构，来销售自己的这些产品。应当组织社员收集各种土特产品，卖给供销合作社，或者由自己的运销机构送到城市中去销售。现在不论城市和乡村，商业都是一家独办，这样恐怕不行。城市应以国营商业为主，乡村应以供销合作社为主，建立几个流通渠道，在统一领导下有一点自由竞争，借以克服目前“官商”的官僚主义作风。这样做，会不会削弱社会主义统一市场呢？决不会的。国营商业和供销合作社本大腿长，只要管理得好，它们的领导地位决不会动摇。它们是社会主义统一市场的主体，其它商业（公社商业、工厂自销、集市贸易等）只能成为它们必要的助手和补充。
在国民经济调整时期，为着整顿国民经济的混乱状态，提高生产的经济效果，生产增长幅度暂时降低一点是必要的。但是，大量机器设备和劳动力的闲置应当尽量避免。广开生产门路，把城乡的生产能力充分利用起来，确实大有可为。这一件工作做得好，今年工业生产的增长速度很可能超过原定的计划，农业也能够以较高的速度向前发展。我们说不要不计生产效果、单纯追求生产增长速度，这是对的。但是在保证生产效果的前提下，调整经济结构，广开生产门路，把工农业生产增长速度尽可能提得高一点，我们仍然应当为此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