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点滴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连载

美国点滴
六、制约
安眠药和心得宁眼看快用光了，想请朋友托位熟医生给开个方子买点。他说：“哦，那可不行。没经过门诊，谁敢开！好家伙，查出来就会吊销他的医生执照。懂吗？破坏点规章制度，这儿可罚得凶哩。”
可不，从旧金山通往蒂尔伯恩的公路上有个吓人的招贴：扔垃圾者罚款五百元。我心里一核计，够二级工一年挣的了。
衣阿华州每年冬天必下大雪，往往达数尺之厚。扫雪可是件浩大工程。然而靠推雪机的帮助，家家户户门前都扫个精光，还铺了沙子；而且随下随扫，绝不积存。原来这个中西部的农业州有一条法律：任何人（例如邮差或送奶的）要是在谁家门前滑个跟头，摔伤了，医药费全部由那个户主负担。
最容易挨罚的算是交通问题了。
同一九四五年相比，美国的另一显著变化是：火车不再是交通命脉了，铁路大部分都已拆掉。无论从能源危机还是从环境污染来说，看来这都是失策。现在全国汽车成亿。公路设计师用高架或隧道，尽量让汽车单线行驶。从空中看，纵横交错的公路象蛛网。在美国不需成年，十六岁就可以考驾驶执照。
那一百二十天里，我们坐了不止一千英里的汽车，然而不但自己没遇过一次事故，也没看见一桩——只见过一辆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停下来，但那也许是机器出了故障。
据说，关于汽车驾驶和停车等规章制度，订得可周密具体了。在什么条件下才可以超车，什么地点才可以停车，以及违章的罚金，全有明文规定。考执照不仅仅考驾驶技术，还得把规章制度背得滚瓜烂熟。高速公路上不仅对最快车速作了限制，也有个最慢的限度。公路上不大看见交通警的摩托卡，监视工作主要靠电视。那里的汽车不论是什么牌子的，都不显示车主的地位身份。触犯规章，掏名片是不管用的。
制约主要来自立法，但是还有个无形的制约力量，那就是社会风尚。以吐痰为例。这么做在美国究竟罚多少钱，不清楚——在香港是每口两元。走在华盛顿的宾夕法尼亚街上，我忽然给自己来了个心理测验，自问敢不敢吐上它一口。我鼓不起那勇气。一是因为街道光洁明净，吐上去太显眼；二是周围有这么一股气氛，仿佛这就是文明与野蛮的界限。
看来立点“法”还容易，培养这种风尚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四人帮”干得彻底，他们把两种制约力量都给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