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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传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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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04-08
第8版()
专栏:

他的传说
金振家
六十年代上半期,我在南疆生活了一年多。不论是在阿克苏还是在沙井子,哈拉库勒,都听到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说。
他早就是一位闻名中外的将军了,可是不论上级、下级,乃至于当初给他做过饭的炊事员,却都喜欢叫他的外号。
他这个将军,不光是对战士爱护得无微不至,就是对知识分子,不论是大知识分子还是小知识青年,也爱护得无微不至。那个时候,先后有许多知识青年志愿来到边疆,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上,听从将军指挥,一手拿枪,一手拿镐,把南疆建设得到处是绿洲。他们非常爱戴将军。知道我是搞写作的,他们都希望我能写将军的故事。他们建议我去访问农场副场长,因为副场长当过将军的警卫员。他们还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一段关于副场长腿上那块大伤疤的故事:打仗的时候,将军不光指挥战斗,还总领着头往前冲。因此,上级特意派了一名膀大腰圆、膂力过人的战士给他当警卫员,而且规定,只要将军一往前冲,警卫员的任务就是拦腰把他抱住。有一次,战斗打响了,将军刚要往前冲,警卫员两条钢筋似的胳臂抱住了他。别看警卫员又粗又大象座铁塔,将军使劲一掀,便把他闹了个仰面朝天。等他翻身爬起来去阻拦将军时,敌人一枪打在他腿上。将军从容地还击了敌人,然后背起受伤的警卫员走了……那个警卫员,据说就是现在的副场长。
后来,我见到副场长,向他转述了这个故事,问他是不是真的。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告诉我,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将军来农场检查工作的时候,好多人仍加油添醋地当着将军的面,说起往事,说得连他自己都笑了。
正因为上下级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正因为将军的心总是贴在同志身上,所以建国之后,尽管他的职位更高了,可老部下在他面前,仍象过去那样随便,亲热。有一次,将军来农场了,农场商店的经理——当年的一名炊事员,一看到他,就拽着他的手,说他瘦了,还嗔怪他,说都是因为他离开了老炊事员,吃不好的缘故。尽管农场政委在旁边直向他瞪眼,可他仍满不在乎,非拉将军上他家,要给闹顿手抓羊肉吃不可。
政委为啥那么拘谨呢?因为他刚刚挨了将军一顿克。事情是这样的:农场场部办公楼前有块空地,政委找人在那里闹了个花圃,种上了西番莲、美人蕉什么的。将军一来,看到这就不高兴了。等到走进办公室,嗬,大小皮沙发好几套,将军更火了。他马上叫政委自己动手,找把大剪子来把那些花儿朵儿都剪了。又让政委派人把那些沙发全搬走。将军告诉他,现在不能想这些,首先应该把万顷荒原收拾得象花圃似的,把建设荒原的支边青年们照管好。
我在农场场部住过好久,政委常到我住处来。他对我讲的头一件事,就是前边说的那件挨克的事。有时候我们一道去连队,他一路走一路捡砖头瓦块,然后堆在一起。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他告诉我,这是从将军那儿学来的。别小看这些零碎东西,聚少成多,有些房子都是用它盖起来的呢!
连队里绝大部分是上海青年。如果不是红柳、沙枣、大块条田作背景,听到那唧唧呱呱的语声,真以为是到了大上海呢。可是偶尔也能遇到一些其它地方的青年,比如说小马,是西北来的;小何,是北京来的。他们大都是高干子女,是将军“抓”来的——这是小马、小何告诉我时使用的字眼。那时候,将军因为工作,经常到各省去。看到那个老战友家里有年轻子女,没考上大学,他就二话不说,把他们带走,然后聚到一起,送往边疆锻炼,有的植棉种树,有的进工厂,也有的在边疆上了学。
我在阿克苏时,有幸见过将军一次。那是在他看了我们的演出之后,找大家随便谈谈。他挨着个问我们的名字,问那年参加工作,甚至连家庭生活也问到了,亲切极了。
以后我又在北京看到过他一次。那是一九六六年八月,几辆游街示众的大卡车开过马路,头一辆卡车上就是他!看到他被押着,我心中一酸,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可是他却昂首挺胸、泰然自若,仍然是一副将军气派!据说,“造反英雄”们批斗他的时候,他们拍桌子,他也拍桌子,真是寸步不让。
十年噩梦,终于过去了。关于他的传说,人们始终铭记心上。而他本人呢,老将不老,又在新长征的路上,领着头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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