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在香港——《张仃、范曾画展》追记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中国画在香港
——《张仃、范曾画展》追记
“务必给我留下这幅有艺术价值的画吧！”
“我沉醉其中了，不得到这稀世之作绝不离开这儿。”
“请求画家，可否将他的非卖品割爱？”
为中国绘画艺术所折服的港澳同胞和外国朋友，簇拥着来自北京的人们，争相订购独具风格的中国画。这是三月二十四日在香港九龙美丽华酒家举办的《张仃、范曾画展》的第一天。开幕仅仅一个半小时，五十多幅供出售的画幅上，都挂起了小红条，上面写着“某某欣赏”。那是作品已经有了买主的标记。然而，纷至沓来的鉴赏者仍以极大的热忱，争夺它的所有权。大英博物馆、意大利和波士顿博物馆的收藏家愿以高价包揽这批国画。当他们受到婉言谢绝之后，只能以钦羡的目光，抱憾地嘱望着眼前的艺术瑰宝。
《张仃、范曾画展》震动了香港画坛，消息很快地从艺术界波及民间。香港“丽的电视台”有一个通称“黄金时间”的专栏节目，例外地给画展辟出十四分钟时间，向观众介绍作品和作者。于是，更多的人涌向这一豪华酒家顶楼的展厅。
这是一间古朴风雅的大厅，陈列着二百幅山水、人物画和漫画、装饰画。站在气势磅礴的《长江万里图》（张仃）前，你会感到神往。以焦墨写山水的长卷，尤显得苍劲挺拔，奔腾东下的江水，夹岸壮丽的景色，无不透露出作者对祖国深沉的爱。《屈原行吟图》（范曾），画面上伟大诗人持剑伫立，傲然的目光倾诉了他的爱国情怀和节操。一组题为《立此存照》（张仃）的漫画，则以娴熟的技巧和形式上的创新活画出曾横行一时的丑类。丈余长的横幅《度吕图》（范曾）使人惊叹，它取材于民间传说，绘的是八仙之一汉钟离正在苦口婆心化度尚未成仙的吕洞宾。现在，这一难得的创作已成为美国收藏家安思远囊中的一宝。为了买下这幅原来不准备出售的珍品，他费尽了口舌，并且付出港币十万元。另一张白描小品《齐白石像》，也被人以五万元港币购去。有人打趣地说，画中白石老人的胡须，每根要值五百元港币！
这里一幅幅用笔墨写下、也是泼洒着心血的画，表现了中国画家精湛的技艺。十年浩劫没有、也不可能使有强大生命力的中华民族文化凋落，当霾云被涤荡，它又以魅力和光彩照耀世界。无怪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们，因画而生情，因画而落泪，说：“我们以祖国的优秀文化而自豪。”
两位作者：银须银发的长者是张仃，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他的学生，四十二岁的范曾，现在是这个学院的教授。生在北国的张仃，以他特有的坦率和热情向观众介绍自己的创作经历：“这是六十年代初期的作品”，他指着十二幅色彩明丽的装饰画说，“那时我正在探索如何把西洋绘画技法融合到中国民间艺术中去”。可惜，这一可贵的尝试中辍了，立意创新的装饰画给加上“集封资修大成”的罪名，在“四人帮”时期遭到了厄运。今天展出的是劫后余作，当年被粗暴涂抹过的痕迹在画面上还依稀可见。但是，在我们面前奕奕神采的老人身上，难以寻找十年创伤留下的印记了。他端庄而含蓄的微笑中，有对事业的挚诚和对未来的希望。“这是焦墨画”，张仃介绍他的山水作品，“大都是我被打成黑帮时期画的。那时没有条件也没有心情去画富丽堂皇的色彩”。这些山水写生中，有并不明媚的枯枝、怪石，是十年前画家躲在北京郊外农村，用一管秃笔，一个小铜墨盒，以惊人的勤奋、毅力绘就的。苍郁的笔墨衬出作者当时的境遇和感受。其中一幅《汉柏》，枝身多节而挺直，线条变幻更见遒劲有力。这是作者用以表明心迹的：在巨大压力下刚正不阿。人们在欣赏艺术的同时，也赞美艺术家高洁的品格。
爽朗擅谈的范曾，称自己的作品是“新文人画”。一位香港记者称颂他笔下的人物都获得了性格上的复活：气度不凡的屈原，豪放洒脱的李白，质朴近人的李时珍等等，他是不打底稿的，一俟构思成熟便放笔画去：“我以为美好的灵魂是可以通过绘画表现的。”范曾为自己的创作作了这样的注脚。他自幼从历史和古典诗词中熟谙了各种文人的遭遇，历代有气节而受磨难的知识分子形象不时拂扰着画家的心。他捺不住激情的冲击，挥毫将自己的思虑、情感融入画中。张仃对他的学生的评语是确切的：“纵画古人，也见时代精神。”
由中国轻工业出版社和香港汉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联合举办的《张仃、范曾画展》轰动了海内外，为祖国争得荣誉。六十四岁的张仃回答中外记者时说：“以后画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创作道路是摸索着走出来的，不是可以先行设计的。”有人赞他画的首都机场的工笔重彩壁画《哪吒闹海》，是他新的创作历程的开端，确是颇有见地的。正处于创作旺盛期的范曾，素来师承前人，又不因袭守旧。铺展在他前面的路还漫长，艺术的峰巅等着他和他的同辈去登攀。他说：“只要一息尚存，我就要为中华民族的文化发展，作一点贡献！”
记者向参观者提问：“画展给你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使人们窥见了中国画坛的昨日、今朝和明天。”
新华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