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两国人民的忠实女儿——记国际主义战士绿川英子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中日两国人民的忠实女儿
——记国际主义战士绿川英子
茫茫四野弥黮暗，历历群星丽九天。
映雪终嫌光太远，照书还喜一灯妍。
这是郭沫若同志三十九年前题赠国际主义战士、世界语学者、日本作家绿川英子的一首七言绝句。诗中洋溢着郭老对绿川英子的热情赞扬。
绿川英子这个名字对许多人来说是陌生的，但在文化界老一辈同志中却唤起亲切的回忆和对英雄战友的怀念。她，一个出生在日本的妇女，把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经历艰险、穷困，坚韧不拔地为中国人民服务，最后病逝在中国的土地上。
让我们和她的战友一道，追忆她战斗的足迹吧。
一九三七年四月中旬，正是樱花盛开季节。日本横滨码头嘈声沸腾，无数彩色的纸带，在远行人与送行者手中飘动。只有一个少妇，孤单地站在一艘英国轮船的甲板上，两手空空，没有彩带，默默地向祖国告别。这就是绿川英子——当时在日本叫长谷川照子。船慢慢地开动了，五彩缤纷的纸带落花般地飘向海面，陆地远去了，祖国远去了，展现在她面前的是自由的海洋。年仅二十五岁的绿川英子，将去大海的彼岸——中国，追寻她的丈夫，追寻真理和正义。
长谷川照子一九一二年生于日本山梨县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一九二九年，当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席卷日本、军国主义者加强思想控制时，在奈良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读书的长谷川照子，开始接触为人类谋解放的进步事业，并爱上了世界语，参加了以著名进步作家秋田雨雀为理事长的日本无产阶级世界语者同盟的进步活动。日本侵略我国东北三省的“九·一八”事变爆发，震动了长谷川照子，她表示强烈抗议，并因此被日本反动当局拘留，开除校籍。后来，她来到东京，专门从事普及世界语和进行世界语的翻译与写作。她非常珍视别在自己胸前的带有镰刀和铁锤图案的绿色的世界语协会的徽章，并为此而骄傲。
就在这个期间，长谷川照子结识了一个在日本留学的中国青年刘仁。反对日本军国主义和要求进步、追求革命，使他们情投意合。一九三六年，中日战争爆发的前夜，他俩结婚了。这在当时日本法西斯猖獗的情况下，是需要胆识和勇气的。
一九三七年初，刘仁返回苦难的中国，参加抗日救亡运动。长谷川照子变卖了书籍和衣物，带了一架打字机和简单的行李，逃离白色恐怖中的日本。
踏上中国土地后，她用了绿川英子的姓名，上海是她生活的第一个地方。她只身秘密来到中国不单是为了坚贞的爱情，而是抱着更高的理想：为了正义，与中国人民一起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用世界语为中国的民族解放事业服务。
在上海，绿川英子的心脏是同中国人民一起跳动的，她的热血是同中国人民一起沸腾的。她毅然参加了上海各界人民抗日游行示威，她紧紧地挽着中国姐妹们的手，和她们一起高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七·七”事变的战火蔓延到了上海。“八·一三”对绿川英子来说是“惊心动魄的一天，是血染的日子”。她目睹日本侵略者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也看到了中国军民奋起抗战、前仆后继的壮烈场面。
她在一篇《爱与憎》的文章中说：我爱日本，因为那是我的祖国，在那儿生活着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对他们我有着无限亲切的怀念。我爱中国，因为它是我新的家乡，这儿在我的周围有着许多善良和勤劳的同志。我憎恨，我竭全力憎恨正在屠杀中国人民的日本军阀。
她向日本士兵们呼喊：不要白白流掉你们的鲜血，你们的敌人不在隔海的这边！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法西斯。
上海失陷后，绿川英子在郭沫若同志等的帮助下绕道香港、广州来到武汉，参加了中国电台对日播音。
“如今你站在麦克风前开始翻译、播音，
向你的同胞把真理预言。
你那尽管温柔的嗓音，
却足以制造雷鸣闪电。
你字字金玉献给仍有良知的心灵，
你的声音是不会白费的啊，
因为它定能将那些喝血入迷、制造痛苦的狼
心打得粉碎，撕得干净。”
这是一位东方世界语学者当时对在中国进行日语播音的绿川英子的礼赞。绿川英子无情地揭露日本侵略者的罪行，报道中国人民抗日斗争的英雄事迹，象投枪、匕首一样，刺痛日本侵略者。他们到处侦察这个日语如此流利的广播员到底是谁？直到武汉陷落后，侵略者才弄清真相，日本东京一家报纸恶毒咒骂她是“娇声卖国贼”，绿川英子的亲属也因此受到株连。
绿川英子在《中国的胜利是全亚洲明天的关键》一文中回答说：叫我叛徒，就让他去叫吧，我对此无所畏惧。我倒是为那些不仅侵略别人领土，而且制造人间地狱的人们是我的同胞而感到羞耻！
武汉失守后，绿川英子来到了重庆，在郭沫若领导下的抗敌文化工作委员会工作。国民党反动派实行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反人民的政策，重庆弥漫着腐烂和失败主义的气氛。就在这个期间，绿川英子看清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真面目，接触了英勇抗战的中国共产党，从漫天浓雾中看到光明和希望。她以巨大的热情投入到呼吁、鼓舞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共同抗击法西斯的斗争。她用世界语写了许多富有战斗性的作品：《致全世界世界语者的信》、《在五月的首都》、《代用品时代——战时日本的风俗画》、《冬天到了，春天就不远了》、《日本大学生的侧面》、《她们在战斗中前进》等等。这些作品，有些曾发表在重庆的《新华日报》和《群众》半月刊上，有的还发表在延安的《解放日报》上，后来都收入绿川英子的《暴风雨中的低语》这本书中。同时，她开始写自传体作品《在战斗的中国》，计划把自己在中国的战斗经历，分成三部分来写。可惜她只完成了第一部分。
紧张的战斗，艰苦的生活，使绿川英子病倒了，她脸庞上的两只“红苹果”失掉了。但她很乐观，她写给在日本的母亲的信说：“对不起，妈妈，你给我的两只红苹果我已经吃掉了。”并写了一首长诗：《失掉了的两只苹果》。在这首诗中，她以火焰般的激情，表达了她为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而战斗到底的决心。
这时候，国际主义战士绿川英子的名字已经为国统区和解放区的人民所熟悉。一九四一年七月二十七日，在重庆文化界人士的一次聚会上，绿川英子荣幸地见到了周恩来同志。周恩来笑着对绿川英子说：“日本军国主义把你称为‘娇声卖国贼’，其实你是日本人民忠实的好女儿，真正的爱国主义者。”绿川英子听了很激动，她说：“这对我是最大的鼓励，也是对我微不足道的工作的最高酬答。我愿做中日两国人民忠实的女儿！”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绿川英子和中国人民一起迎来了抗战的伟大胜利，她是多么高兴啊！
但是，抗战八年时间里躲在峨嵋山的蒋介石，这时却要下山抢夺抗战胜利果实了。一场全面内战在发动中。绿川英子，中国人民的忠实战友，离开雾都重庆，辗转来到了东北解放区，她同中国共产党人，同解放区军民一道投入了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
一九四七年一月十四日，同中国人民同甘苦共患难的绿川英子由于人工流产手术感染，不幸逝世，结束了她仅只有三十五岁的年轻生命；几个月以后，她的丈夫刘仁也病故，留下两个幼儿。三十多年过去了。绿川英子留下的两个幼儿——哥哥刘星，妹妹刘晓兰，在党和人民政府的抚育下已长大成人了。他们分别毕业于北京大学和唐山铁道学院，现在都已走上了工作岗位。他们找自己妈妈在日本的亲戚找了很久、很久。一九七七年八月十五日，他们的书信终于送到了在日本的姨妈和舅舅——绿川英子的姐姐和弟弟的手里。一九七八年八月十八日，姨妈小泽由纪随日本《中国报道》之友访华团来北京与外甥、外甥女团聚。
一年以后，刘星和刘晓兰兄妹又来到了母亲的祖国，开始了梦寐以求的日本之行。他们的舅舅看到孩子们长得这么大、这么好，非常感动。他勉励外甥们继承妈妈的遗志，学好本领，为日中友好作出贡献。
日本新近拍摄的电视剧《望乡之星》，就是根据绿川英子的事迹编写的。绿川英子——长谷川照子，中日两国人民的忠实女儿，将永远载入中日两国人民友好的史册上，永远活在中日两国人民的心中。
新华社记者 李德润 王立文
（本报有删节）
（附图片）
长谷川照子和她的丈夫刘仁。他俩曾一同在党领导的《反攻》半月刊工作，一九四五年又一同奔赴东北解放区工作。刘仁同志已于一九四七年四月逝世。
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