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暴动的启示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美国通讯

黑人暴动的启示
本报记者 张彦
五月十八日这一天，似乎是一个火山注定要在美国爆发的日子。正当西北部华盛顿州的圣海伦斯火山熔岩汹涌喷出、浓烟遮天蔽日的时候，东南沿海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市也爆发了一座火山。
但这是一座人为的火山——成千上万的黑人奔上街头，展开一场十多年来第一次大规模反对种族歧视的暴动。拥有三十五万人口的迈阿密成了一片火海，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枪声嘶叫声不绝于耳，愤怒的黑人横冲直撞。方圆二十英里黑人聚居的“自由城”转为战场。政府宣布宵禁，派了成千名全副武装的国民警卫队会同警察开枪镇压。经过恐怖的三天三夜。据报道，已有十六人死亡，三百五十人重伤，七百人被捕，财产损失估计至少上亿。记者执笔这篇报道的此时此刻，事态已趋平息，但“自由城”几乎已成为废墟，断垣残壁还不时冒出火苗黑烟，武装军警川流不息。卡特总统已派司法部长率领人马前往处理，并且宣布迈阿密和爆发火山的华盛顿州一样，同属全国的“灾区”，政府准备进行救济。他本人也将亲自前往视察。
这场大暴动的直接导火线是五月十七日下午的法院宣判。去年十二月十七日，驾驶摩托车的黑人司机麦卡菲因闯红灯违反交通规则而被白人警察追逐并殴打致死，但警察却伪造记录说他是因交通事故受伤而死。事后，在满城风雨议论纷纷的情况下，检察官对四个白人警察提出起诉。法院的每次审讯，都在迈阿密的黑人中引起强烈的反应，以至为了防止发生冲突，审讯不得不搬到本州的另一座城市去继续进行。经过三十九天的审讯以后，谁也没有料到，由白人法官组成的陪审团居然宣布四个白人警察“无罪”。电视传出这个宣判，就象火星落到了干柴上面一样，立即点燃了迈阿密黑人的熊熊怒火，引来了一场震撼全国的大暴动。
火山之所以爆发，是因为在地层里岩浆翻腾达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迈阿密成千上万黑人之所以奋起反抗，也是因为他们实在忍无可忍了。远的不说，过去一年之中即已发生了一系列黑人横遭迫害的事件。白人警察以追索贩毒犯为名擅自闯入一个黑人教师家里，翻箱倒柜，拳打脚踢，结果发现把地址搞错了。教师告到法院，却毫无下文。另一个白人警察开枪打死了一个无辜的黑人青年，法院居然判他“无罪”，说是什么“手枪走火”。一个十一岁的黑人姑娘惨遭白人公路巡警奸辱，第一位法官提出要将巡警送去教养不得缓刑，但第二位法官却不顾一切改为缓刑。更有甚者，全国闻名的黑人教育家、迈阿密当地的督学也以所谓经济问题判罪，但一般均认为此中很大程度是出于种族歧视，这就更使黑人中的不满情绪趋于激化。正因为这样，早在几个月之前即已有人预言“（麦卡菲）案件将是一颗种族斗争的‘定时炸弹’”。果然言中了。
但是，人们普遍认为，根子还在更深更远。目前，受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打击最重的是生活在美国社会最底层的贫困黑人，而迈阿密的黑人处境更坏。新近的失业率统计说明，白人（包括古巴移民）只占百分之八，而黑人则为百分之十七。就全佛罗里达州而言，生活水准低于贫困线的比率，非拉丁语系白人百分之十，拉丁语系白人（包括古巴人）百分之十八，而黑人则高达百分之三十八。最近，卡特总统宣布“双手欢迎”的政策以后，古巴难民象潮水般涌来。首当其冲受到严重威胁的就是这些失业率只会越来越高的黑人。而对于黑皮肤的海地难民，美国政府却采取另一种政策，限制或者禁止他们登岸，对于早已愤愤不满的迈阿密黑人，这无异于是在火上加油。
迈阿密黑人暴动在美国引起的震动之大，可以从几乎所有主要报纸都为此发表了严肃的社论和许多有份量的专栏文章而得到证实。美国一些主要报纸的社论都不约而同地强调迈阿密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而且都为这一可能的连锁反应忧心忡忡。“每个美国城市都有一个迈阿密”。（《纽约时报》社论引用一位著名黑人领袖的话）“迈阿密的暴动已经震撼了全国人民，各地区将如何反应要密切加以注意”。（《华盛顿邮报》）“迈阿密的暴动提醒了我们，深刻的社会问题依然威胁着美国国内的平静”。（《华盛顿明星报》）专栏作家玛琍·马科格雷更是直截了当地指出：“这次的暴动可能对全国起一个当头一棒的清醒作用。黑人的失业问题，特别是年轻小伙子中的失业问题，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她的结论是：“国家已经受到警告，暴行还可能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