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玫瑰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一束玫瑰
（连载）
梅苑
三过渡头
过了渡，汽车奔驰在公路上，司机小梁又全神贯注在他的驾驶。这位个子不高，老成持重的青年，令我相当好感。他不是很满足目前的工作，但他尊敬他的工作，这份敬业精神是值得青年人效法的。他没有进过大学，也比较年轻，但他的见识、思想都在一般青年之上。我很欣赏他那种公私分明和守时的态度。他从不利用我的专车做顺水人情，每次把我送回宾馆就立即离去，然后在约定时间内准时到达。
坐小梁所驾驶的车，我有一份绝对安全的感觉。行车时，他甚少说话，也不东张西望。有一回，我又累又渴，推己及人，请他也吃个苹果解解渴，他也坚持停车后才吃。他的谨慎小心撬开了我的记忆。当我离开巴黎之前，一位法国同学为了惜别，亲自开车陪我畅游一天。那天清晨，汽车就离开巴黎驰骋在熏人欲醉的野外晨景中。我们象两个探险家，访古堡，闯森林，在松树下野餐，在草坡上午休。回程中误进一处不知名地带，探险完毕，汽车再驶向归途时，天色已全黑。为了早点回到巴黎，汽车在柠檬黄的路灯下飞驰在超级公路上。半途，她居然要我为她准备一杯咖啡，否则她要瞌睡。她一手把住驾驶盘，一手拿着杯子喝咖啡，表现了惊人的驾驶术，坐在旁边的我真是舍命陪君子。幸好我们吉人天相，平安回到了巴黎，但至今难忘那段惊险的旅程。
汽车又停在渡头前，我有点疲倦不想下车，便问小梁：
“我可以留在车里吗？”
“大概不可以。”他回答。
“为什么呢？”我再问。
“因为有一次汽车冲入河里发生意外，所以规定过渡的时候，乘客必须下车。”
我听后，心中不以为然。汽车冲入河里失事，由于机件突然失灵，这种情况百年难得一遇。万一不幸遇上，也应当同车共济，乘客何忍眼看着司机独自丧生。再说从广州到中山这段路程，要过四次渡，乘客上上落落八回，多累人。如果在大热天，有些体质较弱的人还会中暑。如果在冬天，可能受寒。有时还要人车争道，耽误过渡时间。虽然安全第一，但便民同样重要，这种规定类似因噎废食。
刚刚下了车，几个年轻人便走到我们汽车前面照相。我站在一旁静观这些年轻人摆出一副俨然车主的姿态。我心里在想：这意味着什么呢？这些该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的理想是什么？希望是什么？
（1980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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