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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一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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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07-29
第4版()
专栏:

边防一日
七月的一天早晨,我们从昆明出发南行。
这正是“滇南风雨骤”的季节。驱车趱行两天,第三天早晨进入边境地带,面前群山绵亘,林木愈加茂密。这时候,雨打车篷,雾逼车窗,十几步之外就看不见人影。当我们向某团五连驻守的山头爬去时,作向导的战士王朝福告诉我们,这样的雾还不算大。每年十月,乳白色的浓雾会把山山水水都覆盖得严严实实,简直是“看不出三尺远,听不见百鸟声,人过要打伞,车行要开灯”。
王朝福是一位归国难侨,原住在越南老街的房子被越南公安人员一把火烧光,财产遭洗劫,迫使他们流离失所。灾难使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成熟起来,他和父母、弟妹一踏上祖国的土地,就坚决要求参军,而且要求到边防前哨,那时,他们家有很多困难,一家八口需要重新安家,他自己受尽了折磨,正在生病的父母也需要照顾,部队的同志劝他留下,他冒火了,说:“祖国不就是难侨的家吗?难道这个家不需要保卫吗?”从那时起,他就作为一名战士战斗在这风雨边防线上,哪怕雨骤雾浓,哪怕敌人嚣张。
提到这些,指导员李天宝挥了挥手说:“你们到哨所去看看吧。你们会知道,对边防战士说来,保卫祖国意味着什么。”
沿着崎岖的山路,我们来到设在海拔1,700多米山头上的几个哨所,这里的生活暂时还是艰苦的。正因为艰苦,也就把战士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感情衬托得更加鲜明了。
先看住的。战士们就住在阴暗潮湿的坑道或猫儿洞里。在雨季,被子垫褥每天睡觉前都要用火烤,可第二天起床又是湿漉漉的。
再说吃的。这里吃水要从山下挑,吃饭要由山下送。逢着雨天,米饭送上来淋成稀糊糊,炒菜也夹汤带水。
有些日常生活细事,更是久居内地的人难以想象的。比如,山上用水困难,战士们都是头天晚上把毛巾挂在树枝上,第二天早晨将被露水浸湿的毛巾拿来擦脸;临睡前把脚在草丛的露水上趟趟,就算洗了脚。还有,野兽的袭扰,蟒蛇盘在床头……。
战士们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担负着保卫祖国的重任。那个来自大上海的叫陈小明的战士,细挑个头,一张白皙而稚气的脸。在家他是个“宝贝疙瘩”,可现在战友们都说他是个“钢铁战士”。夏天,他和战友们到丛林中去执行任务,在炎热和潮湿的条件下,他大腿生了痱子,不久又溃烂流黄水,一走路都疼得他直冒汗。大家劝他下山去治疗,他却坚决表示不完成任务不下山,硬是坚持着继续在山头值勤和巡逻。有一个叫张忠亮的年轻排长,在一次执行巡逻任务中,被越南特工人员埋入我境内的地雷炸伤,臀部、大腿中了十多块弹片。在医院住了不足两个月,他就呆不住了,找院长“吵”着要出院。伤口刚一愈合,他就赶回连队,上了前沿阵地。
一路上,我们遇到许多这样的战士,他们来自江南水乡或是冀中平原,不论值勤、做饭、饲养军犬,凡是需要的就争着干。其实,艰苦环境,更加燃起战士理想的火花。在人民军队这个大家庭里,他们懂得了怎样实现理想,怎样度过人生最有意义的青春。
有个叫李世荣的副连长,家住昆明郊区,1969年入伍,在边防已经度过了整整十一个春秋。他今年已经30岁了,可还没有结婚。家里催,战友劝,他总说顾不上。其实,就在山下某机关里,已经有个姑娘爱上了他。战士的爱情炽热可并不浪漫。李世荣从没为谈情说爱影响工作。春节,别人都访亲会友,可他却把姑娘的邀请信悄悄装进口袋,到三排前哨阵地去加强节日值勤,最后,还是等不及的姑娘跑上了山,大伙才知道了他的秘密。
苍茫暮色中,我们见到李世荣。他一身汗水,两脚泥巴,刚从前哨阵地赶回来。我们在连部门前大荔枝树下坐定,问起什么时候能吃他的喜糖。他憨厚地笑了笑,过了好久,说出来的还是那句话:“现在忙,顾不上。”
过了一会,一个值勤的战士跑来向他报告情况,他马上扎起腰带、挎上枪,匆匆和我们道别。指导员李天宝怕冷落了我们,说边境线上很难找整块时间谈话。他说,有个小战士的妈妈来看儿子,娘俩没说上几句话,战士就接到任务出发了。有个干部家属千里迢迢来探亲,可丈夫一个星期后才从阵地回来和她相会。这番话不禁使我们回想起一天的见闻。我们的战士,失掉的何止是一次和友人的谈天,一场与亲人团聚,他们贡献给祖国和人民的,是青春、理想,以至于宝贵的生命。眺望边境远山近岭,苍茫黝黑,那里有战士正在值勤,巡逻;而在他们的背后,此刻正是万家灯火,处处欢歌。
本报记者 杨登渠 王志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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