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1阅读
  • 0回复

诗与“我”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07-16
第5版()
专栏:

诗与“我”
丁永淮
青年诗人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诗刊》1 9 79年第8期),是一首打动了千百万人心的佳作。诗中多次出现了诗人自己——“我”。除数处“我敢说”外,有两段集中抒发“我”的思想感情。一段是:当诗篇写到张志新烈士惨遭杀害,“正是需要光明的暗夜,阴风却吹灭了星光”时,“我”在诗中站出来,进行深沉的内心自责:“我恨我自己,竟睡得那样死,象喝过魔鬼的迷魂汤,让辚辚囚车,碾过我僵死的心脏!我是军人,却不能挺身而出,象黄继光,用胸脯筑起一道铜墙!而让这颗罪恶的子弹,射穿祖国的希望,打进人民的胸膛!我惭愧我自己,我是共产党员,却不如小草,让她的血流进脉管,日里夜里,不停歌唱……”另一段是:当诗篇写到张志新烈士冲在同风暴斗争的前边,“挺起柔嫩的肩膀,肩起民族大厦的栋梁”时,“我”又一次向广大读者披露自己的襟抱:“我曾满足于——月初,把党费准时交到小组长的手上;我曾满足于——党日,在小组会上滔滔不绝地汇报思想!我曾苦恼,我曾惆怅,专制下,吓破过胆子,风暴里,迷失过方向!如丝如缕的小草哟,你在骄傲地歌唱,感谢你用鞭子抽在我的心上,让我清醒!让我清醒!昏睡的生活,比死更可悲,愚昧的日子,比猪更肮脏!”这两段是这首诗中那最能打动人心的许多段落中的重要段落。青年诗人采用由“我”在诗中露面,直抒胸臆,表现对革命烈士的真诚的赞美,对自己的沉痛的自责,倾吐满腔深挚强烈的感情,读之使人动心,听之令人动容,触之仿佛觉得发烫。不待说,如果这首诗中取消“我”,那它的动人处就要减少许多了。
“诗中应有我”,这个“我”自然是泛指,说的是诗人的独特的生活感受、个性和风格。但象《小草在歌唱》这样,出现具体的诗人自己——“我”,也不是值得指责的事。古今中外许多优秀诗篇,都出现过诗人自己——“我”。《离骚》中那个“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吾”,不正是诗人屈原自己吗?《梦游天姥吟留别》中那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我”,不正是诗人李白自己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那个“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吾”,不正是诗人杜甫自己吗?《炉中煤》中那个“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燃到了这般模样”的“我”,不正是诗人郭沫若自己吗?《好!》中那个“我赞美祖国的现在,我三倍地赞美祖国的将来”的“我”,不正是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自己吗?……这些著名诗篇中出现了具体的诗人自己——“我”,使诗篇显示了更强烈的感情色彩,具有更动人的艺术魅力。
然而,有一种观点从五十年代后期就开始流行,似乎诗篇容不得“我”,因为“我”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同义语。例如,有人批评贺敬之的诗,说他的“诗中的‘我’字,不但比较多,而且有时用到不尽恰当的程度”。举出的例句是:“假如我有一万张口呵,我就用一万张口齐声歌唱!”“为什么我只能有一人一身呵?……让我一身化成千万个人吧,给我语言的大海,声音的风云!让我同时能在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上劳动——歌唱!”批评者指责这些相当优秀的诗句是“把自己的‘我’架得过高,反使思想格调降低”。结论是:“这不能说不是诗人知识分子思想感情的某种表现”(《诗刊》1 9 60年11、12期)。这种批评显然是不对的。如果按照这种逻辑,诗中的“我”只好绝迹。正因为如此,诗中的“我”多年已不多见,《小草在歌唱》算是寥落星空中有数的几颗星星之一了。
我为《小草在歌唱》中的“我”出现叫好,我呼唤诗中的“我”呵,归来!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