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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立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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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08-04
第8版()
专栏:心香一瓣

  忆立波
  吴黎平
周立波同志逝世一周年了。一年来,立波同志的形象常常萦绕在脑际。我和立波同志在一起的时间虽不多,但这是何等值得纪念的时间呵!在上海的监牢里,在延安,在抗日胜利后的紧张斗争的东北!在这些值得纪念的时间里,我有机会和立波晤面,畅谈,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我和立波同志是于1932年初,在上海西牢里认识的。上海西牢是帝国主义对中国一部分领土的殖民地式统治的一个象征。西牢的政治犯(共产党人及其同情者)原本与刑事犯关在一起,在1930年中期,政治犯举行罢饭斗争之后,帝国主义的监狱管理者就把他们同一般犯人分开,单独关在新牢监最高一层的40个号子里。每号宽约一米多,长约两米,三面是钢筋水泥,一面是铁栅栏,向着走廊。巡捕就在这走廊巡回。每一号子,有关一个人的,有关三个人的。我和立波同志曾关在比邻的号子内,也曾短时间关在一个号子内过,因此,我得知他简单的身世。
立波同志出身于湖南农村的一个中农家庭,靠祠堂的资助,得以在长沙读了初中。他为了寻求发展来到上海;之后,参加了革命活动。他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曾考入当时公费的劳动大学,解决了食宿问题,并获得学习条件,但由于入学后积极参加进步学生反抗学校反动当局的活动,被校方开除。他后来到神州国光社当校对,仍积极参与当时党的外围组织互济会所组织的一些革命活动。在党领导的罢工斗争中,他在张贴罢工宣言时,被工头告密而被捕入狱。
西牢有英国巡捕、印度巡捕和中国巡捕,对犯人戒备森严。但我们政治犯中,仍有革命的组织,并通过收买个别中国巡捕与外边互济会组织取得联系,从而能在困苦的环境中听到党的信息。我们在狱内自然不能举行会议,只有在夜晚,在巡捕不多巡回的时候,通过一间房一间房挨次传话(那时叫“打电话”)方式进行宣传教育活动。我曾以这种方式向大家讲过唯物史观。立波同志积极参与党组织的一切活动,他后来所写的题为《铁门里》的集子所收的五篇小说,就是反映狱中斗争活动的。当时,立波同志除参加政治学习外,还坚持自学英语,他常常向我们背诵一些古诗,如李白、杜甫的一些名诗。那时外面朋友张庆孚同志设法给我送进来一部《资治通鉴》,立波同志就贪婪地反复阅读了。
最使我不能忘怀的是立波同志的善良和无私。我们在牢里每天三餐,是装在洋铁罐里的一点点饭菜,牢里人都吃不饱,挨着饿,大家常常以谈论吃东西作精神会餐,甚至睡觉都作吃东西的梦。我们同号住的一个工人同志食量大,饿得难忍。而同样饿着肚子的立波同志,却宁可自己多挨些饿,好几次把自己那一点点饭再分一半给那位工人同志。
当时还不是党员的立波同志,通过狱内的斗争和考验,政治觉悟更高了,革命意志更坚定了。他不仅不象某些人由于被捕的打击而陷于消沉与悲观,甚至离开革命,而是正相反,更加积极地和朝气蓬勃地投身革命了。他就是在出狱后,参加左联党团的工作,和参加党组织的。
立波同志出狱后,从1934年底到37年上半年,由于工作的需要,曾在当时进步的报刊上,写了不少论文、杂文,并翻译了文学名著普希金的《杜布罗夫斯基》、萧洛霍夫的《被开垦的处女地》,以及基希的《秘密的中国》等,对当时广大青年,起了积极的革命的影响。抗日战争爆发后,他的足迹遍及华北前线,写了大量报道共产党八路军在敌后坚持抗战的文章,扩大了我党我军的影响,鼓舞了全国人民争取抗战胜利的信心。1939年他到延安,任教于鲁迅艺术学院。这期间他亲自聆听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坚决认真地贯彻执行毛主席指出的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文艺工作者与工农兵相结合这个根本的方针。1944年他跟随王震、王首道同志所率领的部队南下,在艰苦卓绝、行程万余里的南征北返中间,又一次经受了考验。日本投降后,他到了东北,立即响应东北局发动广大干部下乡的号召,到黑龙江省的尚志县和五常县去参加土地改革和建立根据地的工作。
在写作《暴风骤雨》之前,在哈尔滨,立波同志曾和我谈起过他下乡的感受。他深深为群众生活的丰富,农民语言的生动,以及土地改革斗争的复杂性和深刻性所感动。他说,只有在深入工农兵群众的生活之后,才能真正理解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正确。他对我说,他要写一本关于土改运动的小说,问我书名叫《暴风骤雨》好不好?我说,这很好。对于这本小说的写作,立波同志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的。全国解放后,党的工作重心移到城市和工业建设上来;大批干部也转到工业战线上来。这时,立波同志到石景山钢铁厂体验生活,写了反映三年恢复时期、我党重建工厂的小说《铁水奔流》。他把稿子送给我看,要我提意见。我对他说,你最擅长的还是写自己所熟悉的农村题材。后来他在全国的农业合作化运动中回到故乡湖南,参加了农村的社会主义革命,写了反映这一革命的小说《山乡巨变》,以及反映农村新人新貌的许多短篇。
纵观立波同志,从30年代直到“文化大革命”前的经历,可以看出,在各个历史时期,他都是投身到斗争的前线。解放前,他经受了白区地下斗争的监狱的考验,经受了战场上枪林弹雨的考验;解放后,他积极参与工厂和农村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工作。他不是作为作家而写作的,他是作为共产党员,作为战士,以笔为武器来进行战斗的。他是一个纯正的人,是一个纯正的共产党员,是一个纯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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