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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鉴赏的“正”“反”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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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08-13
第5版()
专栏:

作品鉴赏的“正”“反”观
晓江
一、反反不全得正
有一条公式:反反得正。一般说来,这是正确的。但在对社会现象的评述中,却不能拿它来到处乱套。
比如说,资本主义对无产阶级革命者来说,是属于
“反”的。然而,是否凡反对资本主义的,都姓“无”呢?那可不一定。《共产党宣言》中就专设一章,对形形色色反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流派作了刻画。这当中,封建社会主义“由于完全不能理解现代历史的进程”,他们虽然把无产阶级的乞食袋当做旗帜起劲挥舞,但他们的臀部却带有旧的封建纹章。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巧妙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矛盾,但它的目的是想恢复工业中的行会制度,农业中的宗法制度,不仅是空想的,而且是反动的。至于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则是典型的“小骂大帮忙”,以及保障资产阶级社会的生存罢了。
由此可见,世界上的事物是复杂的。反反不一定全都得正。这一现象在文艺创作中也是如此。
金圣叹在他的“第六才子书”中,就以“反”的手法,反对“王西厢”中老夫人形象。老夫人这个形象,在“董西厢”里,面目还不是很清晰的,到了“王西厢”,才将她塑造成一个封建家长的典型。这是王实甫的一大贡献。有了这一封建家长的典型形象,就有力地提高了张生、莺莺作为封建礼教叛逆者的意义,从而深化了作品反封建的主题。对这个封建老夫人,当然是应该持“反”的态度的。可是,金圣叹是怎样反的呢?他不是责怪老夫人有封建性,而是责怪她封建性不够。他说老夫人不该住在寺院,而应另有别府,不该让莺莺去前庭、佛殿散心,而应深锁闺阁;如此,就不致“因以失事”了。显然,金圣叹是站在封建立场上“反”老夫人的,这与我们反对老夫人是南辕而北辙。
这就说明,对反面事物的反对者,不能以观其“反”的态度为满足,而要进一步察其“反”的立场和观点,这样才会有正确的评价。我以为,弄清楚这一点,对我们今天鉴赏和评价文艺作品是有益的。
举例来说,官僚主义和不正之风,是实现四化的一个严重障碍,我们理应对它持鲜明的反对态度。近年来,不少作品揭露和批判了这一社会机体上的脓疮,塑造了一批反官僚主义和抵制不正之风的先进人物,促进了党的优良作风的恢复和发展。这些作品得到社会上的热烈欢迎,是“顺乎天理,合乎人情”的,这类题材今后不仅应当继续写,而且要求写得更深刻。然而,是不是只要是反对官僚主义和不正之风的,就一定“得正”,应予首肯呢?那也不一定。中篇小说《调动》,写一个青年人,在10年浩劫期间受到诬陷迫害,粉碎“四人帮”后,迫害他的那位县委书记,在当地仍然独掌权柄,炙手可热。这位青年千方百计想调离这个地方。为了能找到一块调动的“跳板”,他断然遗弃了当地的一个恋人,到外地重新物色了一个姑娘作为未婚妻,借此制造了一个“照顾夫妻关系”的理由。为了能打通各个关节,他用两只土手榴弹(本地瓶酒)、一条二十响(香烟)炸翻了张秘书,又用四只洋手榴弹(外地名酒)、一只保温杯打倒了钱副局长,随后又作了“一头配种站的公牛”,为人事局长夫人留了一个娃儿。当调动的最后一关被那位县委书记卡住时,他冒充自己是一位高干的外甥,以“假诸葛吓退真司马”的办法,迫使对方同意了他的调动。无疑的,这篇作品是接触到反官僚主义和不正之风的问题的,有些细节是真实的,讽刺也是辛辣的,但整个说来,它未能站在正确的立场上,用正确的思想、态度去反。它所精心塑造的主人公,是以极端个人主义和虚无主义的思想情绪看待社会,是以各种不正当的手段玩弄人生。对这样的人物,我们就不能因为他有某种反官僚主义和不正之风的行径而给予歌颂。因为,从本质上说,他不仅不是官僚主义和不正之风的异己力量,相反,他的作为本身就是一种不正之风。正如封建社会主义等等,在本质上不是资本主义的异己力量,而是社会主义的异己力量一样。
由此说明,阅读和评价作品,要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以马克思主义观点进行思索分析。不能简单地以“反反得正”的公式判断是非。不注意这一点,就可能将坏当好,将“鱼目”混作“珍珠”。
二、正不一定无反
当然,也有倒过头来的,将“珍珠”误作了“鱼目”。
《人到中年》遭到非议即其一例。这个优秀中篇,以其独特的艺术笔触,塑造了陆文婷这个活生生的社会主义新人典型,并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深刻地提出了关心中年人才这个重大的社会问题。无论就作品的思想、艺术质量或社会效果来说,它都是好的。然而,有人却责难它给新社会抹黑。理由是作品中没有出现摧残中年人才的具体坏人,就会使人怀疑这是整个社会制度造成的。这种看法似乎是站在维护党与社会主义的立场上去思索的。然而,我认为,这种看法并不是马克思主义的。
与简单地套用“反反得正”公式不同,这里机械地抱着一个“原则”:正就是正,正中不能有反。讲太阳,只能讲一团光明,不能讲有黑子,谁讲黑子,谁就给太阳抹黑。
这种看法是不符合客观实际的。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也正如太阳一样,通体是光明的;但同时,也还存在不少“黑点”。中年人才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照顾,是当前社会生活中带有普遍性的一个问题,正是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黑点”。它的形成,有着深刻的历史的社会的原因,林彪、江青、康生一伙的破坏,封建主义的传统,干部制度的缺陷,等等,均有关系,而不是简单地归结为几个坏人所能造成的。如果真是那样,问题就好办了,只要把坏人揪出来,矛盾也就解决了。谌容同志从生活出发,没有这样去写,正是她的观察深刻处。它启示我们要解决这一问题,要多方面去努力,要改变我们人事、干部制度上某些不健全的环节,要正视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还不完善这一现实。当然,这种“不完善”,从根本上说不属于社会主义,而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传统习惯势力的影响在社会制度上的反映,对它必须、也能够按社会主义原则加以改善和克服。但是你只有首先看到它,重视它,才能克服它,改善它。《人到中年》以生动的艺术形象,揭示了这一真知灼见,洋溢着作者对社会主义祖国的一片炽热之情,这是在“添火”,哪里是在“抹黑”!有些同志在评论这一作品时,把“珍珠”当作了“鱼目”,是因为并没有真正用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点来分析作品。他们抱着一些框框条条,似乎要维护社会主义,就不能揭露黑暗面,如果要揭露黑暗面的话,也只能揭露阶级敌人,揭露林彪、江青、康生一伙(这些都应该继续深入揭露),而不能触及我们制度上实际存在的一些问题。这不是正视生活,而是如高尔基所说,“被现实所吓倒而逃避到幻想中去”。要知道,社会主义社会不仅带着旧社会的痕迹,而且它本身也在实践中不断提出新问题。文艺创作不倾听实践的呼声,不尊重实践的经验,就不能真正反映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斗争。因此,我们鉴赏和评价作品,也不能机械地用“正就是正”去套。“正”决不能歪曲为“反”,这是界限;但“正”中也可能有“反”,正确地描写“正中之反”,不仅无损于“正”,而正是维护壮大“正”之必需。不准写“正中之反”,虽出自爱“正”之心,实则得害“正”之果,因为它只会束缚和戕害“正”的发展。这里,极左是容不得的。鲁迅早就指出:“凡事彻底是好的,而‘透底’就不见得高明,因为连续的向左转,结果碰见了向右转的朋友,那时候彼此点头会意,脸上会要辣辣的”。
由此我想到,目前在评价文艺作品时,十分需要提倡马克思主义的思考。这种思考,一方面,不能自由化,乱用“反反得正”的公式,混淆无产阶级与非无产阶级思想的界限;另一方面,也不能僵化,以“正就是正”的模式,把革命原则当作教条搬用;而应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从生活出发,判断作品的是非美丑。而这又是通过对艺术形象的具体分析得来的,并不是简单化庸俗化的贴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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