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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早雾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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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10-06
第8版()
专栏:

林海早雾
门瑞瑜
大兴安岭腹地的这个林业局,位于呼玛尔河中游。这里,夏天的早晨总是多雾的。雾茫茫,象乳汁,象轻纱,朦朦胧胧地笼罩着山峦的一切。
听说这儿的贮木场实现了机械化,我多想早点去看看这个贮木场呵,场长老赵非常理解我的心思,一大早,就带我前往。这个在原始森林中闯了20年,用他的话说是“和大木头摔跤摔了20年”的贮木场长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劲。
广阔的贮木场,方圆有四、五平方公里面积。我抬头望去,只见顺着葱绿的山坡,一辆辆运材汽车,正从茫茫早雾中翩然飞出来,渐渐地近了,更近了,开到我们跟前停下,一车车满装的是落叶松、樟子松、白桦、杨、柳。
“这叫原条。”他指着刚从山上运来的成根的木材对我说,那原条在车厢板上倒卧着,一直伸延下来,每根都有四、五十米那么长,又很粗,少说直径也有一米半以上,拖在地上老远。我正愁它怎样卸车?只见那吊车倏然把它吊了下来,一个穿花上衣的检尺员姑娘,手执一支比她个子还高的三角尺,象林子里翩翩曼舞的蝴蝶似的飞掠过去了。跟在她后边的是一位背红电锯的青年工人,他把小巧玲珑的电锯一开,哗哗哗,哗哗哗,霎时间,原条就被截成几段不同规格的原木。
“这都是头等落叶松呵。”老赵指着散发出油脂馨香的原木深情地说。
贮木场,绿色林海之岛,森林港的码头,取不尽运不完的木材不正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发往祖国四面八方,化作四化建设的栋梁之材么?
原木卸下、锯断后,很快就被送往自动线传送带上,那是条流动的电带,飞快托起的一条条原木,象在河水上飘浮起来一样,巨龙般飞腾着,奔跑着,直奔楞垛而去。看那楞垛,每个都是一座原木山。一棵棵原木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又高又陡,巍然崛起,耸入云端。不多时,那楞垛竟又被那吊车伸出的巨手象捏火柴杆一样,一捆捆地从容地装进了前边铁道线上停着的列车车皮里去。没有呐喊号子声,没有嘈杂,没有喧闹,静静的贮木场上,秩序井然,只有那清脆的机器声响着,象一支欢快的抒情歌曲,划破了纱一样淡淡的晨雾,连续不断地响着。
我忽然想起了过去贮木场笨重的强体力劳动,感慨地问:“不用抬蘑菇头了吧?”
他噗哧地笑出声来,幽默地说:“抬蘑菇头的大杠子早送历史博物馆了,你瞧咱这林区现代化的步子迈得多么快!”沉吟了少顷,他忽然皱起眉头,一拧身子,歪起脑袋,用手摸着后脖颈子说,“这是我20年抬蘑菇头留下的纪念。”我轻轻地抚摸一下,原来那是个拳头大厚厚的肉包,鼓鼓地凸起在右肩膀头上,象铁石一样坚硬。谁能想象,他20年来用这铁的肩膀抬走了多少座山?流出了多少汗?沉重的劳动留给他多少痛苦和欢乐的记忆?
我怀着对这位英雄劳动者敬重的心情,关切地问:“还痛吗?”
他摇头,轻声地说:“一块硬茧那样的死肉,只是有点痒。”
他那高大的个子象塔似的站在那里,注视着如山的楞垛,喘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地说:
“过去这里是最危险的工序,林业工人常说‘抓木如抓虎’,如今在这疙疸干活儿,可真够美的啦!”说着他霍霍地笑了起来,笑声洒满林间。
我和老赵边漫步边唠嗑。过不多时,那茫茫早雾渐渐飘散,我回转身来,见刚才走过的地方,那穿花上衣的检尺员姑娘,背着红电锯的青年工人,健美活跃的身影仍在曙光下奔忙。自动线传送带,象一条飘浮着原木的河流,奔涌向前,不停地向前。……繁忙而镇静的贮木场早晨——显得愈来愈美丽妖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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