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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蛙楼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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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10-07
第8版()
专栏:

听蛙楼里
任大霖
正当江南梅雨时节,我搬了家,成了一批刚竣工的新楼房的第一家住户。
这儿是新开辟的一个住宅区,位于市区最南端,我的新居又在新村最南端的一幢楼上。站在阳台上远眺,在蒙蒙的雨幕里,一片疏林,几栋农舍,阵阵蛙鸣。……呵,多么令人心醉的农村风味!我开玩笑地对妻说:“生活在今日的大城市,能听到蛙声,实在是一种享受。我们何不把新居定为‘听蛙楼’?”
妻笑了。她比我更喜欢幽静,然而她是一个科技工作者,比我有更多的“现实主义”。
她担心着一连串的“现实问题”(包括安全问题,有一家邻居多好):菜场在哪儿?粮店在哪儿?到公共汽车站的路怎么走?还有,邮件能送来吗?我家的邮件又特别多。“干吗我们要第一家搬进来?”她有点忧心忡忡。
“做先驱者是光荣的。我们也算做了一次小小的先驱者。”我笑着说,“至于你担心的这些问题,都是暂时性的困难,慢慢会解决的。你没听到工地上一位老师傅说的,商场、菜场、电影院,就准备建在我们边上,都快打桩了。将来,你用不着走出新村,要什么有什么。”
“慢慢地,慢到什么时候呢?唉!”妻又叹息了一声。
可是,大大出乎意料,在我们“乔迁之喜”的第二天下午,我的孩子就在楼梯上边奔边嚷:“爸爸,信,你的信!”手里举着一只信封。
“什么,我的信?”开始我以为是昨天整理书桌时丢掉的旧信。然而孩子却郑重地把信交到我的手上,声明说:“是我从门口的信箱里找到的。我随手打开看看,不料真的有一封信,不声不响地躺在那里!”
信是作家协会的一个会议通知,发通知的同志碰巧在前天和我路遇,我曾告诉他我的新居。上午发出,下午就“不声不响”躺在信箱里了。它引起了我们全家的兴趣,把这封信传阅端详了很久。
“谁说我们国家的工作效率低,样样不如人家呢!”我把玩着信,感慨地说。
妻的感触似乎也很多。她曾经叮嘱过亲友,暂时不要把信寄到这儿来,怕寄不到。先寄到单位去吧!现在看来她放心了。对安全问题、道路问题的种种担忧,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是呵,这不是一封平凡的信,它是我们迁到新居后的头一封,它意味着,尽管我们的新居还是这么偏僻,周围没有道路,只有泥泞的荒地;尽管幢幢楼房连门牌也没有,只有建筑工人用粗犷的字体涂在墙上的一个个号码;尽管这一大片水泥尚未干透的楼房里暂时还只有一家住户,但是,邮路照样畅通,我们并没有被遗忘,被隔绝,我们仍然生活在这个一千万居民的大城市之中,可以信赖,可以安心。
一阵蛙声又从窗外飘了进来,我们都舒心地笑了。心里一感到踏实,觉得那蛙声也格外的动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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