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荷华“中国周末”小记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爱荷华“中国周末”小记
高瑛
爱荷华的秋天是美丽诱人的。就在这凉爽怡人的季节里，二度的“中国周末”开始了。
9月12日，画家刘国松夫妇，为欢迎来自大陆、来自台湾、来自香港、来自美国各地的作家、诗人、学者、画家，在聂华苓家举行盛大宴会。
晚上七点钟，通向华苓家的那条郁郁葱葱的林间小路，忽然热闹非凡，汽车一辆又一辆驰进。林间的小鸟和松鼠，飞来跃去，也被这顿时的活跃气氛所惊动。
大陆的艾青、王蒙，台湾的诗人吴晟，香港的《七十年代》主编李怡，纽约的小说家於梨华、画家姚庆章、理论家陈幼石、诗人秦松、郑愁予，加州的小说家陈若曦、教授学者许芥昱、单以玉，圣地亚哥的作家李黎，威斯康星的学者周策纵，印第安纳的学者李欧梵，洛杉矶的诗人翱翱都来了。参加宴会的还有来自海峡两岸的留学生。爱荷华州长罗伯·雷从100多英里以外的首府逖·莫因和夫人开车赶来参加宴会。他刚访问中国回来。
华苓家的客厅和凉台沸腾了。紧紧地握手，热情地拥抱，如同一群久别重逢的朋友，亲亲热热。激动的心，都在以不同的形式表达着。
热情的手伸向艾青。“能在这里见到你非常的高兴！”“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我写诗是受你的影响。”“我从学生时代就爱读你的诗。”“我找不到你的诗集，就手抄了一本！”“你的许多诗，我都能背”，诗人秦松说着说着就背诵起来：“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封锁着中国呵，……
年轻的作家李黎，一见艾青就大叫起来：“艾老，我又见到你，我要和你拥抱！”感情就是如此的天真而真挚！
象过年，不是过年，却比过年还热闹。灯光下的透明酒杯，被高高举起：“干一杯”、“再干一杯”，“为认识你而干杯”，“为重逢而干杯”。
有人说：“我们是不是在做梦？”不，不是梦，是现实。此刻，谁也不会想到你和我，我和他，还有什么时间空间距离。就象一家人，在欢庆一个佳节中的佳节。心是激动的，血是沸腾的，感情是真挚的。……
入夜的树林，失去了平日的寂静。笑，发自肺腑的笑，歌，带着深情的歌。
郑愁予夫人第一个放开喉咙，她唱的是祖国的民歌。
一曲民歌，勾引起多少人的心绪！独唱变成了合唱。王蒙唱起来了，郑愁予唱起来了，刘国松唱起来了，聂华苓唱起来了，大家都唱起来了，不善歌的艾青也唱起来了……
人走到哪里，祖国的民歌就唱到哪里，唱着民歌走天涯！
高山大海能把土地隔开，民族的感情却无法隔开。今夜，正是强烈的民族情感把来自四面八方的同胞缠绵在一起了。
有人说，我们都好比是一股小溪，在大地上默默地流淌。是的，我们每个人就是一股小溪，弯弯曲曲流过千山万水，今天终于在这里汇流。若是有人问：“为什么大家的心情是这样的谐调？”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因为我们都是来自一个发源地！”
9月13日下午，诗歌朗诵会开始了。“中国周末”的组织者聂华苓先讲了话。她说：“参加这个会有几代人，这几代人，构成了完整的一段历史……这样的会，希望以后能在北京开，能在台湾开……”
郑愁予首先朗诵了艾青的诗《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接着台湾诗人吴晟带着感情朗诵了自己的三首诗。听他朗诵，似乎闻到了泥土的香味。袁可嘉特意赶来参加“中国周末”，他也朗诵了自己的三首旧作。
9月14日上午，小说与诗歌分别座谈。这具有历史意义的文学交流，将有人以许多笔墨把消息带给读者。
星夜游历密西西比河，别有一种情调。广阔的密西西比河，它在歌曲中，在传说中，享受着多大的盛名！自古以来，它迷恋过多少人？吸引着多少游客？今夜，就在今夜，有一群远离祖国、远离家乡的人，正在这儿，听着你的流水声，倾诉怀念祖国、热爱祖国的一片赤子之心。他们多么希望，总有一天，乘长江之船，顺水而下，或者逆水而上，去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
9月15日，是“中国周末”最后的一天。上午自由交谈，下午小说讨论。大家对海峡两岸的小说，各抒己见。王蒙谈了大陆几年来的小说创作情况。尽管观点不全一致，但是，不是交锋，而是交流。气氛是热烈的，态度是平和坦然的。
热闹的日子过去了，但是人们记着一个人：由于她的苦心设想，由于她创造的条件，大家才得机会在爱荷华城团聚，交谈祖国的文学使命与前途。
有人把“中国周末”比做一串珍贵的项链，每个人好比是一粒珍珠，而聂华苓，就是那根串珠子的金线。这是一个多么恰如其分的比喻呵！
但愿这条项链的光彩越放越远大，越放越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