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草牧场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大米草牧场
韦顺
站在启东县黄海滩羊场海堤上瞭望，好一片无涯的绿色“草原”。远远近近，散牧在这绿野中的羊群，饱餐着昨夜海潮为它们洗净的大米草。今天是小汛，纵深几千米草田以外的滩涂、海水，共长天一色，浩渺无穷。我走进草滩，想随手抓起一把大米草，哪知这东西根系连蔓，竟不是轻轻能拔得起来的。
我一面和小羊倌拉呱，一面看着羊群吃草。开始时，羊儿贪馋地啃着鲜嫩的大米草，头也不肯抬。但过了一阵，有的羊便走到沟旁洼地喝水，可是喝了一口又怏怏地走开去，吃饱了的羊，便伸长脖子，眯起眼望着羊倌。当小羊倌吹起哨子吆喝时，它们立刻跑拢来，跟着羊倌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一回到羊舍，就一字儿在饮水渠前排开，大口大口地喝水。我这才明白，大概是海草太咸了点。小羊倌指着一只高大的美利奴绵羊操着启东话说：
“你看伊格肚皮，一趟能放八九斤草，四五斤水哩！”
在海边的大米草研究所，我们见到了羊场技术员陈启康，他是江苏农学院75年毕业生，77年试办海滩养羊时就来羊场工作的。3年多来，他在日受风袭夜听潮的海边，埋头钻研，已经整理出近10万字的海滩大米草养羊的实践资料。
大米草，是上个世纪才被人们认识的一种新植物，最早生长在英国南安普敦海滩上。这种草与我们熟悉的稻谷是两码事。据考察，最初它是附在国际航轮外壳上的美洲互花米草，与当地欧洲米草的天然杂交种，因为体型比亲本高，所以取名为大米草。它是多年生的禾草，耐盐、耐淹、耐瘠、耐寒热，生活力旺盛，繁殖力很强。国际上，到了20世纪初，才由英国人首先种植。我国最早研究大米草的是南京大学生物系教授仲崇信。仲教授是我国生态植物学的知名学者。1929年他到美国留学，在《生命的科学》一书中读到：“从古到今，能跟海潮作斗争而取得胜利的，只有大米草一种。”他想，世界上既然存在着这种斗海的先锋植物，那就应当叫它唤醒祖国沉睡的海滩。此后，他就着手收集整理研究大米草的资料。但在解放前没有条件实现他的愿望。1963年，周总理亲自主持召开了全国农业科学工作会议。也就是在这个会上，他提出了引种大米草的建议。后来也由他试栽成功，引起了各地重视，逐年扩展开来，到今天已有十多个省、市引种了大米草。
陈启康又领着我看了他的研究室，在这个只有十来个平方米的海滨小天地里，有资料，有照片，有他制作的标本。他的实践成果告诉我，海滩牧羊与内地草原不同。它是根据大米草生长状况，海滩的节令、气候、潮汛和羊的生理条件而确定放牧方法的。在一天内潮退出牧，潮涨收牧，大潮汛自由放牧，小潮汛划区轮放。大米草是各种家畜的良好饲草。它经过海水的冲洗，羊吃后大大减少了寄生虫病的发生，也没发现过尿道结石症。当然，在有青草的季节，能在海滩和堤坡轮牧，羊的适口性更好。目前这个羊场放牧的品种，除山羊有腐蹄病外，其它美利奴、考力代、湖羊等，均生长良好。更可喜的是，这个海滩羊场，经过二年的建设，去年已经盈余。告别羊场，归途忽然想起宋人柳永哀叹海滨“妇无蚕织夫无耕，衣食之源太寥落”的句子，时代究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