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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资排辈小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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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0-11-13
第5版()
专栏:

论资排辈小考
王志欣
论资排辈,古已有之。在生产力水平十分低下的氏族公社时期,人类处于蒙昧状态,没有文字,依靠结绳记事,组织和进行生产的知识和技术只有靠口头传授,个人的阅历是积累这些知识和技能的唯一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那些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经验最丰富的人才能当选部落酋长。到了奴隶社会,这种原始的论资排辈被奴隶主贵族沿袭下来,在一家一族之内担任族长的必须是岁数最大、辈份最高、阅历最丰富的人,而且享受生杀予夺之权。进入封建社会以后,论资排辈就成为一种制度。其中较早见于文字记载的是《魏书·崔亮传》:“(崔)亮乃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日月为断。虽复官须此人,停日后者终于不得;庸才下品,年月久者灼然先用”。历史上把崔亮按年限授官的做法叫做“停年格”。
从我国封建社会大体经历的三种用人制度(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的变迁可以看出,尽管历史上某些帝王打着“礼贤下士”、“任用贤能”、“开科取士”的旗号,但论资排辈毕竟是常规。魏晋南北朝时期,实行“九品中正”的取士制度。起初还能以才定品,不甚讲究门第高低;但担任“中正官”(选官之官)的大权既然落在豪门世族手里,官吏的选拔、升迁就必然拘于门第,变为“门选”。结果自然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人,无寸进之路”。(赵翼:《二十二史札记》)因而“公门有公,卿门有卿”,九品中正制实际成了变相的世袭制。隋唐以后实行科举制,本意是想打破门阀垄断,在一定程度上做到择优取士,但实际上仍然没有超出数家谱、拘门第的格局。特别是唐玄宗时,侍中裴光庭曾提出“循资格”,主张选拔官吏,“贤愚一概”,都要“限年蹑级,不得逾越”。宋人范仲淹曾对宋朝的情况作过考定:“虽愚暗鄙猥,人莫齿之,而三年一迁,坐至卿、监、丞、郎者,历历皆是。”(《答手诏条陈十事》)在宋代,“恩荫”之风盛行,一人入仕,则子孙亲族俱可当官,有时并及于门客、医生,多至二十余人,甚至将其所得“恩泽”,“高赀为市”,“听其鬻卖”。这样,一批又一批纨袴子弟都可以不经过科举,而以“恩荫”名义取得高位。
按门阀取士,凭年资选官,靠恩荫做官,对选拔本阶级优秀人材,改革吏制,提高行政效率,有百害而无一利。有鉴于此,封建阶级内部的一些有识之士,也曾对论资排辈的弊端进行过猛烈抨击。北宋中期与王安石同代的孙洙著有《资格论》,曾列数“循资格”的五大罪状,语言尖锐泼辣,痛快淋漓:“今贤材之伏于下者,资格阂之也;职业之废于官者,资格牵之也;士之寡廉鲜耻者,争于资格也;民之困于虐政暴吏,资格之人众也;万事之所以抚弊,百吏之所以废弛,法制之所以颓烂决溃而不之救者,皆资格之失也”。(《日知录》卷八引录)孙洙这个批判是非常切中时弊的。在宋代,大批缺德无才之徒迁入仕途,官僚机构极为臃肿,泛官冗员多如牛毛,常常闹到一官五、六人来做的局面,而且官场腐败,“居其官不知其职者十有八九”。所有这些,无不与统治阶级用人“循资格”,不问实际能力和政绩有直接关系。
清代著名思想家龚自珍在他的《明良论》里也曾作过一段精采的描写:“夫自三十进身,以至于为宰辅、为一品大臣,其齿发固已老矣,精神固已惫矣”。尽管他们饱经宦海之沉浮,有丰富阅历,“然而因阅历而审顾,因审顾而退葸,因退葸而尸玩”,办起事来顾虑重重,忧心忡忡,且做官愈久愈贪恋职位。致使那些“英奇未尽之士,亦卒不得起而相代”。因此,当时的士大夫阶级“奄然而无生气”。这种描写实属真情,毫无夸张。据史书记载,在清代,“大臣任意因循,小臣效尤玩滞”,醉心于养尊处优,遇事互相推诿。上面交办的事,“经年累月,延续不报”,下级对上级则“事事转请,奏章繁多”,官吏“十分精神,三分办事,七分奉上”,毫无行政效率。更可怕的是官吏中多属庸才之徒,功业上毫无建树,能提出治国大计的更是寥寥无几。有感于此,龚自珍发出了“不可不为变通”的改革呼声。对此,梁启超也有同感。他在《少年中国说》中写到:“非哦几十年八股,非写几十年白摺,非当几十年差,非捱几十年俸,非递几十年手本,非唱几十年诺,非磕几十年头,非请几十年安,则必不能得一官,进一职”。待等捞得“红顶花翎之服色,中堂大人之名号”时,已是“脑髓已涸,血管已塞,气息奄奄,与鬼为邻”了。
论资排辈是封建社会必然存在的社会现象。到了封建社会后期,尽管有一些远见卓识之士对论资排辈的弊病进行过抨击,但由于没有从根本上触动封建制度,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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