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金子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绿色的金子
张永权
金子是黄色的。可是，绿色的金子，你见过吗？
今年，我在西双版纳的一个半山区的傣族寨子过泼水节。那一天，我好奇地到他们赶摆场上去看傣族人泼水，我远远地躲在一棵大青树下，只见小伙子们敲着象脚鼓，兴奋地跳着。正当我沉醉在这诗一般的色彩中时，突然，一盆清水从我的头上淋了下来。我惊得还未回过神来，一群穿着节日盛装的傣族姑娘已在我面前哈哈地笑开了。其间一位叫玉香的姑娘，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大方地对我说：“宰龙（傣语：大哥），水，多多的泼，好呢！”然后，她又告诉我：前几年，他们这儿连饭都吃不饱，泼水节也当成“四旧”废掉了，谁还有兴趣泼水呢？于是，我问她：“今天呢？日子一定好过多了吧？”姑娘们一齐回答：“好多了呢。”玉香还说：今天不仅吃饱了饭，还穿上了花统裙，去年年底，她还分了三百多元的现金。她望着泼水场上欢乐的人群，沉思了片刻又说：“这是因我们这里遍地都是金子。”“什么，你们这里出产黄金？”那叫玉香的说：“对哟，我们这里遍山都是金子。不过，那不是黄金，而是我们种的绿金子。”
呵，原来姑娘们指的是她们种的茶林，傣家人把茶叶，叫做绿色的金子。这里产的茶叶，就是畅销世界的大叶普洱茶，也叫高山云雾茶。由于西双版纳气候温和，雨量充足，土质肥沃，出产的茶叶不仅叶片肥硕厚实，茶汁也特别香淳浓郁，因此，它很受海外茶客的欢迎。可是，在那“学大寨、赶大寨”的年月，这个世代以种普洱茶闻名的傣族寨子，却被上边派来的工作组搅成了一团乱麻。工作组批判他们不以粮为纲，硬要他们烧光茶林种稻谷，当年领导种茶的队长老波涛（傣语：老大爷），也被诬蔑成是抓钱不抓线的“走资派”，靠边站了，茶林也毁了。工作组领导种的稻谷，由于缺水，年年减产。
姑娘们讲着，带我离开了欢乐的赶摆场，来到寨子后边的茶林。这里原来都是工作组种稻谷的试验田，如今已是新茶成林，茶香熏人。在这郁郁葱葱的茶林里，三两只糯乐多鸟飞来飞去，唱着欢乐的歌儿。我望着眼前这片绿色的金子，听着寨子里节日的欢声，闻着扑鼻的茶香，完全沉醉在大好的春光里了。忽然，从前边林子里走出了一位白发老人，玉香指着他说：这就是老队长。我连忙迎向前去：“老波涛，您咋不去赶摆？”“同志，年纪不饶人呀！过完泼水节，我想把担子交给玉香姑娘了。趁这个时候，我来林子里转转，你看，那片茶林叶子发黄，得施肥了；这里的草也深了，还得叫玉香组织人除草。人说茶叶是绿金子，我看一点也不假，那真是用血汗结成的金子呀！”听着老人的话，我心头一阵发热，多好的老人啊！这位带领社员种金子的傣族老人，不也是一粒闪闪发光的金子吗？他的心比金子亮，他的灵魂比金子纯洁。今天，有他们这样一些为改变边疆落后面貌而苦斗的人，那曾经讨过饭的金饭碗，也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盛满他们心血凝结成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