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瞿秋白同志的“死”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关于瞿秋白同志的“死”
臧克家
编者按：瞿秋白同志死后，国民党反动派曾在当时的报纸上故意发表些经过纂改过的或捏造的“遗作”，以致以讹传讹，歪曲了历史。臧克家同志为此写了一篇辩正的文章。秋白同志爱人杨之华同志也给本报一封信，表示同意臧克家同志的意见。兹将两信发表如次。
伟大的革命、文化战士瞿秋白同志，被国民党反动派残杀已经十五周年了。读了他的朋友、同志、亲人们所写的纪念文章，对于他为革命事业所作出的多方面的贡献、他坚贞不拔“死而不已”的战斗的一生，令人崇敬，更令人鼓舞。“七一”那天，在他当年读过书的“俄语专修馆”——现在“出版总署”内成立了“秋白纪念堂”，陈列着他的著作、手札、自孩提一直到死的照片、记载他被捕消息的国民党反动报纸……把这一批宝贵资料和那一些纪念文章对照起来，给人一个更具体、更鲜明、更完整的英雄形象。
可是，个别的纪念文章却有写得不恰当的地方，它歪曲了事实，因而也就歪曲了这样一个被纪念的人！李霁野先生发表在《文艺学习》一卷六期上的一篇即是一例。
这是关乎瞿秋白同志临死时对人生、革命、和死的态度的问题。
李先生在他的纪念文章——《瞿秋白先生给我的印象》中说到“他从容就义以前还赋诗作词”，什么样的诗词呢？“据一个朋友写信来告诉我说：诗是集唐人句：‘夕阳明灭乱山中，落叶寒泉听不同。回首十年坎坷事，心持半偈万缘空。’他说词他只记得末两句：‘枉抛心力作英雄，黄昏已近夕阳红。’”
载在六月二十四日香港《周末报》《人间味》上的一篇《瞿秋白十五年祭》的小文上也引了这首集唐，不过字句上略有出入而已。我个人虽没读到过这首集唐人绝句，但“枉抛心力作英雄”这一句是早就知道了的。可见这些诗词作为逸事附着于秋白同志的死流传得颇为广泛！这些诗词对于这样一个烈士的死是多不相称！它们对于他简直是一个大讽刺，一个大侮辱！这些东西决不可能出自一个革命烈士的笔下，它是敌人埋伏的暗箭，向一个他死后的“敌人”射击。关于这一点，杜静、萧三两同志在《瞿秋白同志传》上（见《烈士传》四十七页）说：“……在秋白死难以后，在反动势力压迫之下，各报所发表者，多非原稿，有些信札文件，显系敌人所伪造，故意投寄各报，以中伤秋白同志……”同时，据《烈士传》里好几篇关于瞿秋白同志的文章，都不约而同的谈到他在临刑前高唱国际歌及红军歌，并大喊：“为中国革命而牺牲，是人生最大的光荣！”这才是和他雄壮的死、不朽的死合节的雄壮的诗、不朽的诗！这和“报纸”上所刊载的那些简直不能相比！那四句集诗，如果出自一个“坐化”的释教徒还差不离。对于一个革命战士，死，就是永生！至于“枉抛心力作英雄”，那简直是“死”前忏悔低头了。一个拒绝诱惑、以死殉人民事业的革命斗士，会在这最后关头否定了一切，连自己光荣的历史也在内！这不但不可能而情况恰恰是相反的。
有意爱护朋友，却无意中损伤了他，对于这一点，李先生会有同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