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狸黑狸，得窜者雄”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读书随笔

“黄狸黑狸，得窜者雄”
章廉德
前几年，有一句很实在、但又很犯忌的话：“黄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其实，它不过是一句古代成语的白话翻译。原文是：“黄狸黑狸，得窜者雄”。
“狸”是一种动物，形状象猫，比猫个大；也叫“山猫”或“野猫”。但这里的“狸”，却指的是猫。猫，很可能是古人由“狸”驯化而成的。有一种毛色象狸的猫，叫“狸猫”。“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在《三侠五义》或《七侠五义》上都有记载。猫还有个别号叫做“狸奴”。陆游的《赠猫》诗：“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题目明标“赠猫”，诗中却说“狸奴”，可见“狸奴”就是猫。明代文征明的《乞猫》诗说得更明白：“珍重从君乞小狸，女郎先已办氍毹。”显然，这里的“小狸”就是“小猫”。据此，把“黄狸黑狸”，解做“黄猫黑猫”是没有问题的。联系下半句中的“窜者”，就更加明显而肯定了。
“窜者”就是老鼠。老鼠胆小，闻警即逃，急逃即窜，从而形成一句成语：“抱头鼠窜”。猫的天职就是捕鼠，所以这里的“狸”指的就是猫。
还有一个“雄”字。雄者，英秀优强之谓也。“英雄”、“雄师”、“雄赳赳”等等就是例证。翻成白话，用最普通的一个字表示，就是“好”。
由上所述，把“黄狸黑狸，得窜者雄”，翻成白话，就是“黄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这句话的出典，我是在《聊斋志异》上发现的。它出在《驱怪》一篇正文后面的“异史氏”赞语中。作《聊斋》的蒲松龄是清初人，还算不得“很古”。为《聊斋》作注的吕湛恩对这句话的注释说：“见《阴符经》。”《阴符经》是道家书名，相传是黄帝撰写的；姜太公、范蠡、鬼谷子、张良、诸葛亮等都给它作过注。如果真是这样，它的历史可够长的了。可以设想，黄帝时代肯定有老鼠，也可能已经养猫了。经过实践，总结经验，得出结论，说出“黄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那样意思的话，也是有可能的；但要著书立说，写成文章，说出“黄狸黑狸，得窜者雄”这样文诌诌的话语，可就有点儿玄。有人怀疑《阴符经》是唐代李筌伪造的。就算是这样，那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总之，这句话是历史留传下来的一句古代成语。
许多人在写文章或言谈中，把“黄猫黑猫”说成了“白猫黑猫”。现在可以证明，“黄猫黑猫”是原话，“白猫黑猫”是讹传，以讹传讹，传得久了便约定俗成，人们也就不管是什么颜色的猫了。
最近报载，许多地方老鼠猖獗，为害甚重。不用问，那些地方一定是猫少了。要消灭鼠害，最好的办法是多养猫，养好猫。好猫的标准，不在皮色的黄、白、黑、花，而在捉老鼠的本领高强。还是那句老话：“不管黄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或者说得简练而古雅些：“黄狸黑狸，得窜者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