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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建设要循序前进——从六十年代调整工作谈起左春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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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1-05
第5版()
专栏:

经济建设要循序前进
——从六十年代调整工作谈起
左春台
据说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可以直译为“回忆往事的运动”。我想,把六十年代三年调整时期的工作回忆一下,这将有助于提高我们对当前国民经济调整的迫切性和重要性的认识,也可以增强我们对通过调整以减少以至消灭赤字、稳定经济的信心。下面,我说一说自己的几点感受。
第一点,想要快,反而慢
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在封锁禁运等困难情况下,还是完成得很好的。当时,我们资金有限,没有经验,而且搞社会主义只有苏联一个模式,所以,在许多问题(不是一切问题)上我们照搬了苏联的经验,这在当时是不可避免的。从第二个五年计划开始,我们曾想突破苏联的框框,闯出一条路来,搞得更快一些。这个想法是对的,无可厚非,问题在于许多事情做过了头。1958年后半年提出1,070万吨钢,翻一番;接着在人民公社化运动中搞“一平二调”,刮共产风、浮夸风;财政银行打破框框,搞什么无帐会计,挪用商店的商品搞基本建设,挪用银行的流动资金搞基本建设,还有赊销预付等。当时有一句话,叫“方向对头,不怕杀头”,规章制度可以不要了。谁不想快呢?但是离开了当时的客观条件,反而慢了。我们来个“大跃进”,结果损失很大。1959年后半年,庐山会议之前,本来问题已经察觉了,庐山会议开始,也想纠“左”。由于错批了彭德怀同志,由纠“左”变成反右,这个“大跃进”又延续了一段时间,使我们受到了更大的损失。直到1961年的1月,党中央提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才开始调整。到1962年,经济形势开始好转;到1963年,比例失调的情况已经基本调整过来;1964年和1965年,我们经济的发展就比较好了。所以,“大跃进”给我的第一点感受,就是主观想快,反而慢,欲速而不达。
我想,三十年来,我国经济所以发展慢,就是因为我们想快;当我们不怕慢的时候,我们反而可能快了,或者说,当我们把比例关系安排好的时候,不想快也由不得个人了。当然,这个说法不那么全面,经济发展慢,还有政治动乱的原因。但是,主观上想快,急躁冒进,确实是我们发展不快的一个很重要的思想根源。这个问题到现在是不是真正解决了,还很难说。比如,粉碎“四人帮”以后,在国民经济面临崩溃边缘的情况下,还要大干快上。我从《三国演义》诸葛亮舌战群儒中抄了一段话。诸葛亮是这样说的:“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而投以猛药厚味,欲求保安,诚为难矣。”这段话说得多好,对我们多么合适!三中全会以后,党中央提出了“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方针,明确提出调整是关键。八字方针的提出,标志着我们经济建设指导思想的根本转变。
当然,我们说不怕慢,并不是说我们的工作可以慢慢腾腾去搞。而是说,在这个期间抓好调整,正是为了将来快;你现在不打好基础,就想快,结果是快不了。中国有句古话:“企者不立,跨者不行”。意思是说,脚尖立地不能持久,跳跃前进不能致远。认真接受欲速不达的教训,使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量力而行的指导思想在全党全体干部中扎根,我们国民经济发展就会快。这是我感受最深的第一点。
第二点,搞经济不那么容易
我们所以老犯主观上想快这个毛病,是同把经济工作看得太容易有关,同忽视经济工作与军事、行政和一般政治工作有不同特点有关。列宁曾经讲过经济工作不同于军事、行政和一般政治工作的特点,即:经济工作更困难、更缓慢、更要循序渐进。(参阅《列宁选集》第4卷第560页)我们往往把列宁的这个指示忽视了。1958年提出把钢铁翻一番;粉碎“四人帮”以后,在经济建设方面提出了过高的目标,原因之一,就是把经济工作看得太容易了。
1962年,陈云同志有一次讲话,在讲到尽力保证城市人民的最低生活时,我记得开了三张支票,一是分几步做到城市每人每月供应一些大豆,以补充营养;二是把全国各地的一部分山珍海味等高级副食品,用来扩大高价馆子;第三,为了补充棉花的不足,也为了减少女同志补袜子的困难,每年供应几千万双尼龙袜子。结果是愿许得少,实际给得多,形势很好。小平同志讲,到本世纪末,我们只能达到小康之家。他们是把经济工作看得复杂、困难、不那么容易的。办经济没那么容易,比如说,给城市的一亿多人口每人增加一平方米住宅,就很不容易!就是把房子盖起来了,还有下水道、电灯、服务设施、交通等等。
当然,我们说经济工作不易,并不是说可以被困难吓倒。如果我们象列宁所说的那样,正确地认识和掌握了经济工作更困难、更缓慢、更要循序渐进这些特点,那么,承认困难就包含着克服困难的条件。相反,如果把经济工作看得那么简单容易,困难就会随之而来。事物的辩证法就是这样。
第三点,具体、具体、再具体些
我们所以往往把经济工作看得太容易,同一些同志好讲空话、不具体、不落实有直接的关系。搞经济要具体、具体、再具体些。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制定经济工作的路线、方针、政策是非常重要的,但一定要落实、要具体化。六十年代的调整所以见效快,除了中央确定的方针政策正确以外,就是因为政策落实,抓得具体。我举一个小的例子,就说高价糖果。我记得陈云同志先问商业部有多少糖?除了保证每月每户二斤以外还剩多少?如何最有效地利用这部分糖?最后,陈云同志出主意卖高价糖果。帐算清了,估计高价糖能敞开供应,就下了决心。后来又召开六个大区的财办主任会议,专门讨论高价糖果问题,从原料、生产、包装纸的供应,到高价分几等,那是很具体的。糖果生产出来以后,还试销一下,并派一些同志去看,去听反映。最后才敞开卖。多么具体啊!陈云同志又指出,高价糖果的利润是超额利润,除了正常利润外,用作回笼货币,财政部不要收这个钱,收了这个钱你又花了,又变成购买力了。这又是多么具体呀!所以,我说经济工作是具体的。目前,有许多问题看到了,也正确地提出来了,但是没有见效。为什么?就是不具体、不落实。比如,钢材和机电产品积压的问题,早就提出来了,但是,钢材库存老是增加,机电产品积压已达600多亿元。原因之一,就是积压的原因没弄清。谁来负责,不具体。基本建设战线长,这也不是说了一年了,但现在还是长,为什么?就是不具体。不仅不具体,还有不少名堂。压缩基本建设战线,结果是没压,变成“缩”了。预算内压了,缩到预算外去了;财政压了,缩到银行贷款那儿去了;国内压了,又缩到搞国外借款。缩而未压,最后变了戏法了。现在重复建设很多,我觉得计委向人代会报告基本建设投资的时候,应该有一个基本建设分布图。打仗要看军事地图,搞建设要看经济地图。这样,审查就具体化了,也就知道哪些是重复建设了。哲学家靠概念、推理和判断来说服人,文学家靠形象来说服人,我们财经工作要靠事实和数字来说服人。现在我们有许多财经论文是很好的,美中不足的是在提出问题时数据不足,缺少数字的计算。比如,说所得税如何如何好,但没说税率是多少。税收的核心是税率,不讲税率高低就说好,我多少有点怀疑,说服力就不那么大。
第四点,调整得早比晚好,狠比软好
1958年“大跃进”中的问题,在1959年下半年庐山会议的时候就发现了,假如庐山会议纠正“左”的倾向,及时进行调整,我们的损失会小得多。由于庐山会议反右倾,“跃进”又持续了一年多,到1961年才调整,我们加倍付出了代价。现在也是这样。假如我们从1979年中央提出八字方针以后,下决心调整的话,现在就会轻松一些,状况会好一些。由于我们没有执行好,到1981年我们还得用全力抓调整。从时间上来说,调整得早比晚好。从采取的办法来说,把困难估计得充分一些,手段采取得狠一些,比对困难估计不足,办法软要好。现在回过头来看,三年调整时期采取的措施是狠的,退够,抓狠,效果也很显著。最近,中央和国务院重申调整是关键,是中心,是全局,提出要退够。只要我们一步一步地狠抓下去,也会很快见效。
当前的调整和六十年代的三年调整比较,有相同点,如:都是基本建设规模超过了国家财力物力,都是由于各部门比例不协调引起的严重失调等。但还有一些不同点:
一是那次调整下的是小土群、小高炉,比较容易,放得下;这次下的大项目,象人们很形象地说是“大洋马”,不大好下,也舍不得下。
二是那次调整主要目标是调整,没有搞改革;这次既要搞调整,又要搞改革,调整是中心,但不是放弃改革,二者应该相辅相成。改革要有利于调整,有利于消灭财政赤字,有利于经济的稳定。有的改革甚至要抓得紧一点,搞得快一点。比如,配合调整很需要改革基本建设投资的管理办法,不改革,基本建设战线就缩短不了。象这种改革,就应该抓紧搞。有些同调整有矛盾,就要放慢,或者先搞一点试验。
三是那次调整,危险摆在明处,大家看得都很清楚,所以思想统一,步调一致,抓得很紧,见效也快。这次调整,危险是潜伏着的,人们看得不那么清楚。现在的国际条件和那时不一样,可以利用国际条件,市场情况比那时候好。那时是“一灶吃饭”,中央、地方休戚与共;这次是“分灶吃饭”,赤字在中央,地方不感到那么紧张。正因为如此,思想就不那么统一,步调就不那么一致。我们应该看到潜伏着的危险。
四是那次调整资金渠道比较简单,分工比较明确。财政、银行两个闸门一关,就管住了。现在资金渠道很多,财政以外有银行,银行以外还有企业,人民币贷款以外,还有外汇贷款等。这家关了,那儿又开了。还有,那次是下放2,000万职工,这次是安排几千万待业青年就业。
总之,当前有好条件,也有困难。重要的是思想要统一,计划要控制,资金渠道要整顿,行政要干预。
(原载1980年12月25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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