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迷雾见真容——杨秀玲冤案平反前后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拨开迷雾见真容
——杨秀玲冤案平反前后
1980年春节前夕，一个瘦弱的女子搀扶着一位老太太，含着泪水，走进了沈阳市人民检察院。
瘦弱的女子拿出一封申诉信对工作人员说：“这是俺姐姐写的申诉信，她是皇姑区明廉木制品厂（分厂）的会计，因坚持财会制度，遭到厂党支部书记王桂贤、木材公司驻厂联络员周宝祥的打击报复，把俺姐姐送到公安局押起来了，俺爸被他们打伤了。请检察院为咱作主”。她的母亲颤巍巍地拿出一张《沈阳日报》说：“这上有俺闺女揭发的事。”紧接着，沈阳市皇姑区税务局向检察院送来书面材料，控告王桂贤、周宝祥对会计杨秀玲打击报复。与此同时，检察院了解到，周宝祥等人也向市委控告皇姑区税务局诬告分厂、支持杨秀玲搞“无政府主义”。谁是犯罪者？谁是被害人？一时是非难分。于是，检察长决定抽调力量查处此案。
检察员们走访了有关单位，并到劳动教养院找杨秀玲谈了话，调阅了她的劳动教养卷。初步查明，杨秀玲确系申诉人，而且持有中央财政部的函件。因此，市检察院建议公安机关撤销杨秀玲的劳动教养决定，市公安局决定对她的劳动教养“暂缓执行”。1980年2月14日，杨秀玲回到了家中。
1980年3月上旬，检察员找了杨秀玲，详细了解她受王桂贤、周宝祥打击报复的情况。3月13日，检察员们又找分厂了解情况。周宝祥说：“杨秀玲强行扣压职工工资，造成工厂停产；她控制财务印章，无视领导，打骂书记。”“她抢档案，砸卷柜，烧公章，抗拒公安机关的传唤，根本谈不上对她打击报复。”还有个领导说：“有我在，这个案子翻不了。”
调查表明，这一案件情况复杂，牵涉面广。检察员们认为，这起案件的关键，是要查明杨秀玲揭发的问题是否属实？处理她的依据是否成立？是不是报复陷害？
为了分清是非，检察员到车间找群众谈话，登门拜访知情的退休老工人，走访街道左邻右舍。老工人说：“杨秀玲是个好姑娘，当会计时，经常下车间同工人一起劳动，业务熟练，她维护财经纪律，工作勤勤恳恳，因此，连续六年被评为厂、社先进工作者”。检察员们先后找了二百多人（次）调查取证，查清了案情。
杨秀玲所在的厂原是社办企业，党支部书记王桂贤在厂里实行封建的“家长制”领导。厂革委会副主任张惠荣手脚也不干净。最初，杨秀玲对他们私设“黑金库”，大吃大喝等不法行为提出批评，受到张惠荣指责。王桂贤则装着一副关心的样子说：“小杨，管财经别太严了，领导怎么批，你就怎么报。你不是正要求入党吗？”
1977年，张惠荣找杨秀玲要160元公款为自己买自行车，她拒绝了；张惠荣便转身到“黑金库”如数拿走了钱。王桂贤看到张惠荣买了车，便将1976年买的自行车单据拿到“黑金库”报销了。事后，杨秀玲对他们提出了批评。1978年8月，工厂由“社办”转为“市属”厂，王、张二人借口奖励工人，买了六千多元钱的生活用品，贪污私分五倍于奖给工人的物资。为了抵制私分，杨秀玲找政工干事傅连才要明细表下帐，双方在争夺中，将表撕坏。尔后，王桂贤以“不服从领导，撕毁材料”的罪名，召开党员大会，宣布撤销杨秀玲的会计职务。
1979年上半年，杨秀玲多次向皇姑区税务局反映工厂领导违反财经纪律，私设“黑金库”、请客送礼等问题，税务局检查属实，工厂被补税罚款64，000元。在这期间，木材公司派组织科副科长周宝祥当驻厂联络员，杨秀玲便向他诉说了王桂贤的不法行为和打击报复问题。周宝祥不仅不予处理，反而伙同王桂贤对她进行了加倍的迫害。
9月4日，周宝祥向总厂诬告杨秀玲“转移帐簿”。造反起家的保卫科副科长杨学良伙同周宝祥、王桂贤用锤子、钳子强行撬杨秀玲保存帐目的卷柜锁。杨秀玲护住卷柜大喊：“卷柜是国家财产，装着财会帐目，保护它是我的职责。”但是，他们拉开她，撬开卷柜锁，换上自己的锁。恶人先告状，王桂贤匆匆赶到派出所报案，周宝祥急忙上总厂告状，总厂党委副书记上报公司，公司报案“金柜被撬”。公安机关开着摩托车，带着照相机赶到现场，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案件，当场批评了这伙人。嗣后，杨秀玲给王桂贤、周宝祥、杨学良写了小字报，揭穿了事实真相。因此，他们更加怀恨在心。9月14日，周宝祥、王桂贤以支部名义，颠倒是非，罗织罪名，向总厂提出撤销杨秀玲“会计职务，降一级工资，下放车间劳动”的报告。总厂领导偏听偏信，批准了这个报告，使杨受到了迫害。
接着，王桂贤扣压了杨秀玲给总厂党委副书记的信。周宝祥在班组长会上宣布：“我不把杨秀玲整个高低，我就不走。她告到哪里还得回到我这里来！”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来往于总厂、派出所，要求处理杨秀玲。
12月14日，杨学良拿着公安分局的传唤证，强行将杨秀玲非法押上汽车。杨父见此情景，跳上汽车营救。这时，杨秀玲乘机跳下汽车逃走了。可是，杨父却从车上摔下，人事不省。从分厂到总厂领导，他们无心处理杨父的摔伤，一心要抓住杨秀玲。杨秀玲在患难中相识的朋友原志强掩护着她，他们原定12月18日结婚。但是，杨秀玲在沈阳已无容身之地，于是，他们决定上首都告状，旅行结婚。
12月18日早晨，小两口上访了中央财政部，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他们，听取了他们的申诉。第二天，便给辽宁省税务局写了信，要求尽快处理。小两口含着泪花，充满着希望来到省税务局。税务局答应元旦之后着手调查处理。
12月28日晚，正当杨秀玲在原志强家向亲人们描述着北京之行的情景时，厂负责人带着公安人员破门而入，抓走了她。第二天，省税务局得知消息，直接与皇姑区公安分局联系，阐述杨秀玲坚持财会制度，遭到打击报复，并持有财政部的信函，税务局准备元旦后会同市纪委调查此案，要求释放她。但是，正当的要求被拒绝了。
1980年1月7日，杨秀玲被处以“劳动教养二年”，戴上手铐送往劳动教养院……
1980年5月上旬，检察员们分析杨秀玲冤案的前因后果，认为她同王桂贤、周宝祥等人的斗争是坚持财会制度的表现，对她的一切处罚，都是王桂贤、周宝祥等人报复陷害所致。因此，必须撤销一切处分，公开平反，恢复名誉，恢复职务，补发全部工资。杨父因据理同非法抓人的违法行为作斗争受了伤，总厂应负责医治、补发伤病期间的工资。王桂贤已构成报复陷害罪，应依法查办，其他有关责任者应分别给予纪律处分。
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同意了检察员们的意见，市纪委支持了检察院的工作。检察员们往返奔波于有关部门，详细介绍杨秀玲冤案发生的经过。市公安局撤销了对她的劳动教养二年的决定。但是，总厂厂长和党委副书记不同意撤销对她的行政处分。皇姑区公安分局则坚持行政拘留是分局的权力。向工派出所强调没有接到上级通知，不给上户口。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检察员关心着、市纪委督促着这起案件的昭雪。
6月下旬，杨秀玲找傅连才核对一笔王桂贤的贪污帐，傅连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拳打了她，造成左肾挫伤，她住进了医院，公安机关依法逮捕了傅连才。
6月30日，市纪委、市检察院召集市物资局、公安局、税务局领导人开会。会议决定，彻底为她平反。
1980年7月3日，市检察院依法逮捕了王桂贤。7月11日，市木材公司召开了平反大会，推倒了强加给杨秀玲的一切莫须有的罪名，撤销了对她的一切处分，恢复名誉，恢复职务。周宝祥、杨学良等停职检查，听候处理，总厂领导作了检讨。
1980年12月下旬，市检察院根据刑法146条和138条，对王桂贤、周宝祥向人民法院提起了公诉。违法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刘佑生
舟涯
乔锡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