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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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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2-09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十月菊
  邓仕声
我们学校来了个新教员,名儿真怪,叫什么“十月菊”。我问她,干吗取这古怪名字?她响起了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纠正我说,是石越桔。
这个城里来的姑娘活泼大方。我们这山窝窝儿里的老眼光可看不惯,老资格的冯老师就两次送给她白眼。一个刚刚中师才毕业的学生,扎着那么对羊角辫,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能教好书?
也许没见到别人眼里讨厌的神色吧,她仍然嘻嘻哈哈地满不在乎。走起路来跳跳蹦蹦,还要哼哼小曲儿呢!
可娃娃们跟她却挺热乎。她的劲儿象是永远也使不完。她想方设法让孩子们努力学习。那挂满墙壁的生字卡片啦,那上语文课时穿插的有趣的小故事啦,等等,简直使孩子们着了迷。课余的时候,她身边总少不了一大群孩子们。她银铃般的歌声,化做了一群群孩子的歌声。春天的校园是美丽的,美丽的校园在歌声里沸腾了!孩子们学习、生活得又紧张又愉快;而她那孩子般天真的笑脸上的酒窝儿,也从没消失过。就这样,县里统考,她所教的班级获得第一名。
慢慢地,石越桔把我们这几个“老迂”们的眼光改变了。我们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有一招儿哩!有一件事情,特别使我们大伙儿感动:学校隔壁夏奶奶家里,有一棵独苗苗——无父无母的孤儿,夏奶奶的小孙孙。一天夜里,突然听到夏奶奶大哭起来。原来那小娃娃得了重病。石越桔安慰了夏奶奶几句,立刻背起小娃娃,翻山越岭,涉水过河,把小娃娃送进城里医院,救了他的命。这事儿过了好久好久,还象一支动人心弦的小曲儿回荡在我们的心里。
对我们这些个老教师,石越桔又尊重,又亲热,真象个贴心的小妹妹。一会儿是:“苟老师,这道题我这样分析对吗?”一会儿是:“赵老师,你身体不好,这衣服我替你洗。”她总象走马灯儿似的,忙个没完没了,她总是眉欢眼笑的,教你见了怪喜欢的。
大家都很忙,平时很少有时间谈心。一个夏天的傍晚,偶有闲空,我和石越桔到小溪边闲步,才第一次听到她谈起她自己——
石越桔的爸妈原来都是市里的干部。“文革”时期,爸爸被迫害死了。石越桔十四岁就下乡插队。“四人帮”粉碎后,改革了考试制度,她考取了师范。毕业后被分配来我们这山区。我很惊讶:“为什么你妈妈不去说说,让你留在市里呢?”她也很惊讶:“那不成了走后门,搞不正之风吗?妈妈是共产党员,我是共青团员,我们怎能走邪门歪道!”她又说,临来山村的当儿,她母亲拉着她的手嘱咐她:“好好工作。环境愈艰苦,就要愈坚强,象菊花那样迎着秋风开放……”
石越桔叙述这一切时,神情是平静的,只是她那天真的脸上的笑窝不见了。
我们这一带山菊花多得很。每到寒霜正浓的季节,就会开出一簇簇金黄的花朵儿。这时虽是夏夜,我也似乎闻到了它的芳香……
啊,美丽的十月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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