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错怪了他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莫要错怪了他
杨世铎
吴老师从学校调到省城办刊物了。刊物是给青少年看的。为此，他特地到一些地、县和公社中小学摸了摸情况。星期天我去拜访他，说：“老吴，你在学校教书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一回，又转了一大圈，开阔了视野。是不是应该拿起笔，给孩子们写点东西呢？”
“说真格的，写儿童文学作品固然重要，但给家长、老师写点如何教育孩子的作品，也是很有必要的。教育者必先受教育嘛。”于是老吴给我讲了他这次调查的两则见闻。
飞飞为什么迟到
飞飞是“批林批孔”时候上学的。那阵他在学校里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捣乱，学会了给老师起外号。他把自己的班主任，那位有点驼背的高个王老师叫做“大骆驼”。打倒“四人帮”以后，飞飞比较懂事了，他才想起那些“革命行为”是多么幼稚、愚蠢，多么对不住老师啊！
那位被他叫过“大骆驼”的王老师，也终于回到了学校。他勤勤恳恳，夜以继日，确实象一匹负重的骆驼，把他们这个拔尖的乱班变成了优秀集体。因此，王老师在全市被评为模范班主任，带着全市老师的嘱托，到北京开会去了。
临行那天，早晨本是霞光万道，没想到快开车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飞飞想到老师要行远路，赶紧把自己放在教室里的一把天蓝色塑料雨伞拿来交给他：“老师，我不能远送了，就让这把小伞在风雨中给您作伴吧。”
王老师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微笑着说：“飞飞，谢谢你！等我开会回来，我想你在学业上，一定会飞得更高了。”
飞飞没有辜负王老师的期望。王老师走后，不论课堂听讲，课后作业，他都特别认真，而且把班集体的各种活动，详细做了日记。他想，等王老师回来看到这日记，什么事情都会一目了然。
这天早晨，飞飞哼着歌儿去上学。没想到，象王老师走的那天一样，本来是一个大晴天，不一会却乌云聚拢，落起雨来。飞飞想，这儿下雨，王老师开会的地方大概也下雨，王老师有了自己送的那把小雨伞就不会挨淋了。所以，自己身上虽然淋着雨，心上却觉得格外凉爽，快意。这时候，他听到一家商店的广播喇叭，正播送当日新闻，播音员说：“全国模范班主任会议在北京召开，现在播送模范班主任×××同志的讲话录音……”飞飞不由得伫立在梧桐树下听起来。他想，我们的王老师也要发言吧？他甚至想，王老师讲到他们这个乱班的时候，一定会提到有个专门给老师起外号的小孩……
他等呀等呀，新闻广播完了，王老师却没上台。他赶紧抖抖身上的水珠，甩开大步上学去了。
一进校门，他傻了眼：已经八点十分了。他火急火燎闯进教室，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白了他一眼，板起面孔说：“好啦，不用进来啦！”
忽如一阵冷风袭来，飞飞顿时打了个寒颤……
吴老师说：“飞飞从给老师起外号自鸣得意，到懂得尊敬老师，热爱老师，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啊！这种新的师生感情，是向四化进军的一种动力，是难得而可贵的。怕老师淋雨，他可以不顾自己，把雨伞送给老师；如果他去打仗，我想他也会舍生忘死掩护面临危险的战友。然而，有的老师还没弄清他迟到的原因，就处罚了他，这能收到什么效果呢？”
一幅漫画的风波
小林喜欢画画儿。最初，他照美术课本上的样子画；后来，又照小画书上的样子画；再后来，他能把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场景速写下来。越画越熟练，越画越逼真。
有一次上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分数一节。这一部分，他和同位的小宁早预习过。老师在上面讲，他们就伏在桌上做习题。作业完成了，小宁从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递给小林：“喂，给我画张漫画！”
“画什么？”
“就是今天早上见过的。”
原来小宁和小林今早结伴上学时，遇上一家夫妻打架。这给两个孩子的印象太深了，一路上他们都在评论那打架者的丑相。所以小林几笔就勾勒出一幅活灵活现的漫画。小宁一看，禁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来，惊动了上课的老师。为了不影响上课，他没有批评他们，只没收了漫画，下课以后将它交给了小林的班主任。班主任因为忙，也没有直接找他们谈话，下班后在路上恰巧遇到小林妈妈，便把这漫画的来历说了。小林妈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把漫画使劲往小林眼前一摔，抓起鸡毛掸子，就照着小林劈头盖脑打来。
小林的哭声惊动了隔壁的朱老师。朱老师走过来询问了事由，然后从桌脚边捡起那张漫画一看，笑了：“嘿，这漫画画得不错，人物个性鲜明突出。”他转身对小林说：“你喜欢画画是好事，但在上课时候画就不对了。”一边劝说小林妈妈，一边拉小林到自己屋里来。
朱老师在另一个学校教图画。他仔细问清了小林画漫画的经过，再一次劝诫小林，不管数学题会不会做，都不应该在老师讲课的时候画漫画。对于美术的爱好，可以放到课余时间来学习。朱老师象对待成年朋友那样，拿出了自己保存的古今名画，请小林欣赏，并细心指点。
第二天，朱老师把小林画漫画的过程，打电话告诉了小林的班主任，并郑重地推荐小林到学校墙报组去画报头、插图。班主任欣然允诺。于是，小林这株美术幼苗，从此得到了爱护和培养……
吴老师说：“在学生中间爱好美术、音乐和其他学科的孩子是不少的，但是真正成长为一方面专门人才的并不多。这就需要当老师的和当家长的用心去发现，去引导，直到精心栽培。千里驹往往是由调皮的小马驹长成的。可是有人光看到小马驹调皮淘气，却看不出它在日后可以驰骋千里的潜力。这种发现十分重要，几乎可以决定一个人一生的道路！就是这个曾经为画漫画挨过打的小林，今年考取了美术学院。可以肯定地说，他成长为美术方面的专门人才，是指日可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