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2阅读
  • 0回复

节奏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3-07
第5版()
专栏:

节奏〔报告文学〕
陈祖芬
休止符号和特别快车
“停!怎么搞的?没进戏!”导演陈颙嘶哑着嗓子喊着,一边用眼睛捕捉着一个个演员的神情:“所有的演员,都看着我,看着我!唉,今天我心脏又不行,得小点声说话了。我说,你排戏时抓耳挠腮干什么?这是表演情绪,恶劣表演!”陈颙一说“我”,嗓门又大了。她从椅子上一下蹦了起来,夸张地模仿起那种过火表演。
“我们排法国话剧《蒙赛拉》,就是要向今天的人民宣传:人是要有信念的!你们得用真实的热情去激励观众!”陈颙的思维很快,说话又老是追赶着思维,所以她说起话来老是象开特别快车似地风驰电掣。一个个思绪,象列车窗外的一幅幅景色在她脑际闪过。她记得三十多年前她开始演戏的时候,就知道演戏是为了激发某一种思想,某一种情绪。那时,17岁的陈颙在战地演《刘胡兰》。战士们一开始还好好地坐在背包上看戏,后来就激愤了,连连向演蒋匪军的演员扔石头。有人端起枪来对准了要杀害刘胡兰的“蒋匪军”。连长赶紧下令“把枪栓卸下”。台上搬来了明晃晃的铡刀,陈颙也真以为自己是胡兰子了,她高呼着口号就往铡刀上躺。演蒋匪军的赶紧压低嗓门对她说:“小心!填上稻草!”这时台下吹起了冲锋号,战士们抹去泪水,高呼着“为刘胡兰报仇”就向敌人阵地冲杀过去了。陈颙收拾起简单的道具也跟着冲锋。好紧张的节奏呵!“哒哒哒哒!”“冲啊!”……
解放后党把陈颙送去苏联留学学导演。“你有大学毕业文凭吗?”老师问她。
“没有。”“姑娘,告诉你们领导,以后不要派你这样的人来留学。”
是呵,陈颙没有读过那些必修的基础课。她的青春年华都用来读战争这本书了。多少次她演完戏冲上战场,就看见刚才还兴致勃勃地看《刘胡兰》的战士们,一个个被炮火烧得焦黑了,蜷曲了……多少人用生命给她创造了留学的条件,她知道正是她这样的人应该怎样来读书!听不懂老师的俄语吗?她记住老师的发音,然后查字典。记不下笔记吗?她下课后就把苏联同学的笔记拿去打印、抄写。留学五年,她用俄文记了好几十个笔记本,直记得脖子都细长了。她这个几十门功课全部获得五分的优等生,挺着细细的长脖子,眨巴着精灵的大眼睛,回国了。她给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和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排起了《伊索》、《三姐妹》、《马兰花》、《刘文学》、《岳云》、《前进,英勇的日本人民》、《费加罗的婚礼》、《雷锋》、《李双双》、《石油凯歌》……她早就知道她那好几十个笔记本将在她今后的导演生涯中发挥怎样的作用,可她决想不到,1967年她竟把这几十本她珍爱的资料放火烧了——不是红卫兵烧的,而是她自己,她自己亲手烧的!她赌不下这口气呀,她的火爆性子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她怎么就成了“黑尖子”了?她学的导演艺术怎么全成了修正主义的了?!不干了!她一本、一本地把笔记扔进了火堆,烧掉了她的过去和未来,也烧掉了她的欢乐和痛苦。火,愈烧愈旺,但她感觉她生命的火焰正在熄灭。她一向紧张的节奏突然停顿了,出现了一个长长的休止符号。
她开始发胖了。她的报纸不打开了。她的提包里不带钢笔了。她在街上茫然地走着。她在会场的角落里蜷缩着。但是她又想起那些被烧得蜷曲起来的战士,她的心就象被烧灼一样地疼痛:我是把战友们给我的学识、意志都付之一炬了。为什么当时也有不少人能在同样严酷的环境下,坚持了自己的事业呢?为什么我就不能象具有顽强生命力的小草那样从石头缝里生长出来呢?这只是因为我的脾气大吗?不!这是愚蠢!软弱!胆小鬼!我怨谁去?自己折腾自己么!我们这个国家,折腾来折腾去,实在对不起人民。但是我们每一个个人为什么随其折腾、任其折腾,甚至自己还折腾自己呢?这又对得起谁呢?
于是,年近50岁的矮矮胖胖的陈颙,从雾围里走出来了。这几年,她紧紧地抓住了时间的手臂,呼哧呼哧地跟着跑,而决不让时间把她甩下。
“注意!节奏快些!”陈颙挥着手向演员们喊着,早已忘了她那可怜的、发病的心脏。突然,她又回转身来扫视着身后的演员:“嗳,你的眼睛在看什么?别人在台上排戏,你的眼睛要把他的内心独白说出来!你的心要跟台上的人物一起燃烧!燃烧!!”
“大姑,”一位老同志给陈颙递过一杯水来,“青艺”的同辈人都爱叫她大姑:“你又急了!你能不能小点声说话?小心你的心脏!”
“呀呀呀!”陈颙往椅子背上一仰,用两只拳头捶打着脑门:“我又忘了!”
“你的话说得太重,简直叫人下不了台!”“我总得把我的意见全说出来呀!”“你不能要求别人都跟你一样干。”
“我最腻烦耗时间!干就好好干,玩就痛痛快快玩。”“你的急脾气得改改,否则人家要是有意见呢?”“费那个脑筋?成天计较这些,那就什么也别干了!”
陈颙要是能做到面面俱到,那也许就成不了艺术家了。人的优点里往往孕育着缺点,人的缺点里又往往萌发着优点。随和可能伴随着自卑,好胜可能伴随着骄傲,谦虚可能伴随着平庸,坚定可能伴随着武断。而陈颙的优点和缺点都是这样鲜明,这样密不可分。硬要去掉她的缺点,那就剥夺了她的生命。很难想象她要不是经常地燃烧自己,又燃烧别人,她怎能排出那一台台激情澎湃的戏呢?
“停!军官击剑的动作不漂亮!”陈颙挺着胸噔噔几步走到“军官”跟前,拿过剑就示范了起来:“前进!后退!刺!挡!”她是个无处不见生命的人。她在哪儿,她的声音、她的精神就把那儿占满了。
“啊哟!”她突然大叫一声摔倒在地——她的脚扭了。
“疼坏了吧?大姑,你躺着别动。”
“不要紧的。我这脚就那么回事儿。”
“啊呀,导演!陈希光的脚让开水烫了!”
“啊?!”陈颙的大眼睛里有着多少惊恐、心疼和焦虑呵!明天要彩排,可陈希光的角色还没排B角呢!
陈颙用双手捶击着脑门:“我的脑子空了!你们大伙说吧,现在怎么办呢?”
苦味咖啡和优质柴禾
“导演,你怎么让我演安德烈?这个角色是《伽俐略传》的第二主角。你自己说过,国外一般都得35岁的演员才演得了。我才二十多,我刚来剧院,我怕,我演不了……”前年年底,陈颙一宣布《伽俐略传》的演员名单,陈希光就这样站到了她的跟前。
陈颙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你!我帮助你!我给你加班!我一句句给你分析台词!”
开始对台词了。陈希光看着那一个个他仰慕的名演员,紧张得声音直发颤。
“别紧张,”陈颙把他一个人留在排练厅里:“人家都下班了,现在你再把安德烈的台词念给我听听。”
陈希光把陈颙送到车站时,已经只有末班车了。陈颙抓住车门,往上迈去,但她的腿却累得怎么也抬不起来了:“陈希光,车快开了!我上不去啦!你快在背后推我一把,把我推上去!推,推上去!”
推,推上去!陈希光给推上了《伽俐略传》的舞台,又上了《归帆》、《权与法》等剧的舞台,又上了报纸、杂志。他这个似乎“纯属误会”走上话剧舞台的小伙子,要在《迟开的花朵》一剧中饰演主角了。
“停!陈希光!你的情绪不对头!”
“导演,我真不行了。这个角色太难演了。”
“就是难,才叫你演!你还老演一个类型的角色呵?艺术上最怕的是到此为止!”
陈希光那孩子气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陈颙立时又心软了。她只觉一阵心口疼,赶紧吞下随身携带的硝酸甘油。她的声音变得这样地微弱,她低喘着,和陈希光谈到了深夜……
陈颙艰难地走回家去。又一阵晕眩向她袭来。她的眼前升起了一阵迷雾。硝烟迷漫中,二十来岁的陈颙看见我们的伤兵因为没有盘尼西林而一个个牺牲了。他们死的时候是安详的:“为了新中国,前进!”30年过去了,中国前进了多少呢?几十年了,我们连续不断地高喊着鼓干劲的、激动人心的口号和豪言壮语,等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家甩得很远时,才发现原来唱高调比起实干是最轻松不过的了,原来我们缺少的正是人家那种紧迫的节奏。而且正是在我们醉心于伟大的口号时,我们也习惯于空前的懒散了。人要改变积习是何等的困难,不过我们终于感奋起来了。但我已经50岁。人到一定岁数,想象力、创造力总是会衰退的。为了使艺术的生命力延续下去,使我们的节奏能持续地紧张,我得趁着我还能排戏的时候,多培养一些年青人。当年我们打仗时,总是第一梯队冲上去,第二梯队准备战斗。现在也得这么干,甚至我自己也得分成两个梯队。排戏,这是我的第一梯队。在家学习,这是我的第二梯队。人家说:“陈颙,你都50了,还学英语、法语干什么?”可是,正因为我50了,再不学就来不及了!再过几年我不能排戏时,我要翻译戏剧资料、搞研究工作。一个国家、一个单位,应该不断地培养人才,储备物质力量;而一个民族、一个人,应该不断地获取知识,积蓄精神财富,然后才谈得上节奏和速度呵……
陈颙推开家门,看见她十来岁的儿子正睡着,光光的两腿全露在被子外头。她赶紧给他把被盖好,一下下地亲着他,用各种各样的爱称轻轻地呼唤着他。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呵!她年青时一直以为事业就是她的一切,等她感觉到人生不结婚总不完整的时候,已经37岁了。老年得子,倍加心疼。但是陈颙却往往回到家里才想起她还有个儿子!她那一个个炽热的亲吻里,包含着多少母亲的内疚和疼爱呵!可是那两个梯队的思想又主宰着她。她烧了一杯浓浓的带苦味的咖啡,以刺激神经,然后坐到堆着报刊书籍的桌前,开始了她每晚的学习……
我们怎样才能发扬战争时期那么一股子精神呢?关键还是从战争时期走过来的人首先不要忘了这股子精神。陈颙知道,与其对年青人作半天鼓动工作,不如自己保持一种昂奋的精神更有说服力。
“姑娘,干嘛垂头丧气的?年轻轻的别把自己老关在屋子里!《迟开的花朵》整个剧组明天都去香山玩。你一起去!”“导演,他们演出成功了,当然愿意去玩。可我……”“犯了错误至于这样吗?去去去!一定去!不要穿这种死死板板的蓝罩衣。穿上毛衣,要鲜艳的!打扮得漂亮些,我们一起照几张像片!”
“好咧!”
“来呀,打开录音机!咱们就在这山坡上跳一会儿!”“大姑,算了吧。人家谁在香山跳舞呵?”“干吗非要人家跳了咱才敢跳?高兴了,就跳!来,我请你跳!”“大姑,热爱生活的人是不会衰老的,你真比年青人还年青!啊哟,你怎么老踩我的脚?”“你也踩我呀!”“人家跳舞,都是男的指挥女的。可是你老在指挥我。你要知道现在你不是我的导演,我不想听你的。你得听我的!”“哦哈哈哈哈……”
哦,人生充满了多少乐趣,多少生机呵!看呵,砍伐过的树木,践踏过的小草,都在向着太阳生长呢?受过创伤的年青人,也站在阴影里,眯起眼睛,怯怯地想去适应光明呢。
“小王,你才二十多岁,就象个游魂一样沉闷、散漫,排戏时老找不到你。”“导演,别的剧组都不要我,我想改行。可你非让我到《蒙赛拉》组来,我准备你撤换我!”“我调你来就不会撤换你!不过你不能随便离开排练场,否则我就要把你捉拿归案!”唉,现在有些年青人竟然心如死灰。我们要让死灰复燃,得添上多少柴禾呵!我要当一根优质柴禾!
“小王今天应该受表扬!小王,你看你不瞎跑了,大伙多高兴呵!剧组少了谁都不行呵!”
是呵,从这个意义讲,一出戏就象一部精密机器,离了演员、灯光、道具、效果等任何一个部件都不行。譬如《蒙赛拉》剧中七次枪毙人。这七次打枪的效果,就得分别在七句台词后准确地发出。早一点或晚一点,就会闹笑话,把悲剧演成闹剧。这个打枪的人精神必须非常专注。“导演,我演群众没多少戏……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来打枪!”“好小王!我相信你!你同时还要注意陈希光的戏。你是他的B角。等他演出后,我来给你排戏。”
但是小王的戏还没排,陈希光的脚就让开水烫了。
“小王!”陈颙的眼睛烧灼着小王的心:“你上!”
“导演,今晚我没演好,明晚一定演好。”“不,小王,你长进了。我真感谢你对剧组的支持!”“导演,今晚我没演好,明晚一定演好!”“小王,你比我还心急呵?”
呵,心灵的伤口,长出了希望、热忱和紧迫的节奏……欠债女人和黄河船夫
“咚咚咚!”“青艺”编剧老金的屋外,响起了急促而粗重的敲门声。老金正要喊“请进”,陈颙却已不请自进了,一边扬着她的哑嗓门:“我来了!”
“大姑,你从家到这儿,来回80里地!你那脚又有病。你要是倒车时摔了,我赔得起吗?”“少废话!咱们抓紧时间!”陈颙“叭、叭”地把两只鞋一甩,直挺挺地往床上一倒就说开了:“我看了几遍剧本。你这个戏要体现这样一个思想:我们共产党人做事情,应该给人带来希望和力量,而不能给人带来失望和痛苦……”
三九天的西北风,愈刮愈凶,呼呼、呼呼地。陈颙说累了,也呼呼、呼呼地睡着了。
实在是,从1976年10月以来,她就一直没睡够呵!“咱们别光是搞批判,得搞出一台节目来反映粉碎‘四人帮’的欢腾情景!对了,就叫《沸腾的十月》!”从此陈颙的感情一直处在沸点。什么?《他们特别能战斗》的作者和年青导演泄气了?说现在年青人爱看花里胡哨的,一看这是写矿工的就不来买票了?
“把戏先停下,作者、导演重新下矿区,扎扎实实地生活一段,一定能把本子改好!”陈颙从椅子上蹦起来,热火朝天地说。此时她真象那一窜老高的火苗,把那几位作者、导演心中眼看就要熄灭的火星,又点燃了。他们八次去淮南、淮北的煤矿。“我们想请你们几位青年矿工谈谈你们的生活。”青年矿工默默地看看他们,又弯下腰去从床板下拿出一瓶白酒——嗬!床下有好几十瓶酒呢!他拿过两个大杯,满满地斟上酒:“你们喝!”“不,我们不会。”“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们每天从井口到井下,得走20里路,每天来回得4小时,加上井下采煤8小时,这就是12小时。我们回到宿舍,没有戏看,只好喝酒,麻醉自己。你们要是喝下这碗酒,就知道我们生活的滋味了。就知道应该给我们写戏了。”
《他们特别能战斗》改成《让青春更美丽》上演了。第一天卖票,排队的人就列成了两条长龙,成了当时首都舞台上最卖座的戏。不久就到矿区演出了。“让我们再看一次演出吧,”青年矿工说:“我宁可到井下白干两天活!”
“好!这才是我们‘青艺’的传统!”陈颙高兴得一拳向这个戏的年青导演打去。但是有人劝陈颙了:你是国家剧院的大导演。你应该多排名剧!别排那些粗糙的现代戏。要不会砸了你的牌子!
砸牌子?难道舞台是我创牌子的工具?不,舞台,是我们对社会发言的讲台!我们要向人民送去他们需要的声音,送去昂奋的力量、美好的情操和哲理的启示。只要人民需要,我仍然要象当年排《刘胡兰》那样去突击。不够成熟的新戏吗?我来排!《迟开的花朵》宣传了爱国主义,演出后很受青年的欢迎么,九十多个单位来要本子,要演出录音呢!我们排任何一出戏,即使是外国戏,都要考虑现实意义。我和黄老(佐临)排《伽俐略传》,也是要宣传这么一个思想:追求科学真理,需要特殊的勇敢。演出后好几个国家发了报道、评论,德国科隆博物馆还收集了各国的评论给我们寄来了。这四年我连着排了11台大戏,可都是人民需要的精神食粮。这里有的是精制的细粮,有的还只是粗粮。要紧的是把住方向。我们搞艺术的不能再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然后再回过头来纠偏了。只有把住方向,才有前进的速度呵!否则节奏再快,也只是原地蹦颙,甚至是倒退。为了这,得干多少排演场外的事!剧院作者的剧本,得逐个看,逐个提具体修改意见。还有某某演员的思想,某某作者的情绪……天知道每天都有多少事儿!人家叫我“多路思考”,其实有时候我也真想什么都不管,光排戏该有多好!我有那么多书想看,我的时间光是用来钻研导演艺术也不够!可是不行呵,我干工作又不是为了个人创牌子!
而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以其众多的、热情的现代戏,创出了牌子,在新闻界、文艺界造成了强烈的节奏感:时代的节奏,快速的节奏。这是剧院全体同志努力的结果呵。“我们的场记同志,今晚你怎么又不回家?”“大姑,事儿多呵!场记要整理,还有——”“你是个女人,你应该回家。女人得有女人的义务。”
“那么大姑,你怎么也不回家?”“我?”
我是个女人,但更是个欠债人。当初部队养育了我,人民送我去留学。而我呢,烧笔记,发胖!我欠下了人民的多少债!我要以艺术来还给人民!
“啊哟!啊哟!”陈颙经常累得心口疼。“啊哟!啊哟!”青年陈颙随部队渡黄河。黄河船夫“啊哟!啊哟!”地划着船。头上是国民党的飞机,对岸是国民党的部队。炮弹、子弹在木船四周飞溅着。陈颙不知道她的脑袋还在不在,只知道她在“啊哟!啊哟!”的节奏中顽强地前进,只知道停滞不前就将被人消灭,就是死亡。节奏和速度决定着未来斗争的成败,决定着一个国家的命运。陈颙觉得,人的一生就象一根蜡烛。与其不明不灭地烧着,不如挑一挑,烧得亮些,当然这样也烧得快些。但是只要能烧得亮亮的,那有多好!
“太好了!”观众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蒙赛拉》B组——全班青年演员演出成功。“胜——利——喽!”50岁的陈颙大喊着,蹦跳着,向舞台上跑去。“胜——利——喽!”二十来岁的陈颙在山路上欢呼新中国的诞生。她只觉得整个高山,大地都在和她一起跃起。拿破仑说中国是个沉睡的巨人。如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可是,我们是不是睡得太久了,有的人又开始说胡话,做美梦,然后是做恶梦?不过我们终于痛苦地在失去的时间里看到了我们失去的生命。我们开始紧张地、揪心地注意着我们的速度。于是我们的节奏里出现了生气勃勃的音韵。听,50岁的陈颙欢呼着“胜利喽”奔上了舞台。她一个一个地拥抱着全台的青年演员。哦,她觉得她拥抱着一个未来!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