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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双亡之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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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3-20
第3版()
专栏:江苏通讯

  父母双亡之后
  吴士杰
在安谧宁静的无锡市南长人民医院内科病房办公室里,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正坐在写字台前轻轻地翻动一本厚厚的《内科学》。她时而凝神思索,时而低头做笔记。洁白的工作服,映着她红红的两颊,使她显得分外娴静而端庄。
她,就是连续多年被评为市、区“三八”红旗手和先进工作者的优秀共产党员陈佩玉同志。
只要提到小陈,在南长人民医院没有一个不夸她工作好、思想好、人品好。她对业务的刻苦钻研,对病人的热情诚恳,为全院同志所称颂。可是,真正知道小陈身世的人,却并不多。
陈佩玉17岁上就死了母亲。不到两年,父亲也去世了。这对一个未满20岁的女孩子来说,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不久前,她还是一个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告诉爸爸妈妈的天真幼稚的孩子,一下子就失去了这种依靠。严峻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父母临终时,没有给她留下丰厚的遗产,而给她留下的却是四个比她小得多的弟弟妹妹,最小的弟弟才刚满四周岁。往后,这一家五口日子怎么过呢?小陈望着爸爸妈妈的遗像,默默地流眼泪。她是多么希望再过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啊!但这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她深深地感到,沉重的家庭担子已经落到了她的肩上,再也不应该把自己看作孩子了。
亲戚们劝她说:“把小弟弟给我们养吧!”可是小陈生来个性倔强,她想到幼年的弟弟妹妹已经失去了爱他们、疼他们的爸爸妈妈,怎么能再让他们失去家庭的欢乐呢?!我们五个人,就是生活再苦也要苦在一块,不能分开。我是大姐,应该负起责任来。于是,她婉言谢绝了亲戚们的好意,毅然背起了生活的纤绳。
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要靠她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父母的抚恤金是有限的,用了一天就少了一份。然而,要记住,在我们社会里,党和人民是不会眼看着她的儿女受饥挨饿的。在这五个孩子失去亲人的时候,党给他们送来了温暖。
不久,陈佩玉被分配到南长人民医院。医院的领导,对她的处境非常同情和关心,经常到她家去问寒问暖,除了每月学员工资外,还给了她定期补助,使她每月有固定的四十多元钱收入。然而,如何把这四十多元钱来安排好一个家庭,小陈确实费尽了苦心。她开始记帐、记日记,哪怕是一分钱,也绝不浪费。夜深了,弟弟妹妹们睡着了,可她不顾一天的劳累,独自在灯下为他们缝补衣裳。为了省钱,她学会了裁剪,这样,做衣服就不用出门了。她自己舍不得做一件新衣,但每逢过年过节,她总尽量让弟妹们穿上新装。她还学会了做鞋,鞋帮、鞋底,甚至绱鞋,都由她自己来。手上磨出了一道道血痕,一个个血泡,但她从不让弟妹们知道。她想,弟弟妹妹还小,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吧!不能再让幼小的心灵笼上阴云。再苦再累都由她一人默默地承担。
刮风了,下雨了,这在别人也许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小陈在这种时候马上会想起弟弟妹妹身上的衣服,穿得太单薄了吗?会不会受冻?
弟弟妹妹们也很懂事。家务大家抢着做,不再让大姐加重负担。有时,大姐上班回来迟了,他们总是替她把饭菜热在灶台上。小弟弟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每天回来,都懂得把炉门打开。有一次,他把一个萝卜放在锅里煮了满满一锅水,自己端了一张小凳,坐在门口等大姐。陈佩玉刚一进门,他就扑上去,拉着她的手,走到锅前,亲亲热热地说:“大姐,你吃吧,快吃吧!”陈佩玉揭开锅盖一看,只见一锅水中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萝卜。她笑了,爱抚地摸着弟弟的头,然而眼角上闪动着两颗晶莹的泪花。是啊!在一个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的孩子的心目中,大姐就是他最亲的人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小陈不仅尽到了大姐的责任,对弟妹们充满了慈母般的爱,而且,连一个做父亲应有的义务,也都由她一个人承担下来了。在弟弟未入学之前,她耐心地教他识字;在夏天的晚上,弟妹们望着星空,她给他们讲美丽的神话传说;平时他们省吃俭用,一到星期天,她为他们改善伙食;有时,还带着弟弟妹妹出去郊游。看他们姐弟之间有说有笑,充满了生活的情趣,不知底蕴的人,哪会想到他们是已经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呢?
史无前例的浩劫,给社会上带来了极度的混乱。尤其是一些幼稚无知的年青人,难免不受到毒烟迷雾的侵蚀。当时的学校里,只是一味地学工、学农、学军、背语录,还抓什么教育质量、学生品德?
小陈看到这种情景,如何不着急呢!她感到,现在她的责任并不仅仅是抚养这一家人,更重要的是如何教育好弟弟妹妹,使他们将来成为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物质上的贫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空虚。因此,尽管经济上并不宽裕,她还是节衣缩食为弟妹们买了许多书,要他们好好学习知识。家里订了三份报纸,一有空暇,自己就带头和弟弟妹妹一起抓紧学习。
平时,她也经常对弟妹们进行教育,教他们勤俭朴素,教他们好学向上,并且还用新旧社会的对比来激发他们学习的自觉性。她说:“在旧社会,有多少孩子,尽管他们父母双全,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而今天,虽然我们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可领导和同志们对我们如此关心,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工作呢?”
冬去春来,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在陈佩玉家玻璃台板底下一并排压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父母亲刚死时拍的,小弟弟身上还穿着饭单,孩子们幼稚的脸上带着凄怆的表情;而另一张是新近拍的,孩子们长成了大人,一张张荡漾着幸福的笑脸,充满了年青人的希望。现在陈佩玉一家可好啦,大妹妹,在国棉四厂财会科工作,积极要求上进;二妹在第二袜厂当工人,是共青团员;小妹,今年考入了南京大学生物系,前不久还写信来感谢大姐对她的培养;小弟是“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批通过考试进入无锡市第一中学的学生,在学校里成绩很好。
小陈今年29岁了,但她还没有成家。为了这个家庭,她操碎了心,在弟弟妹妹身上凝聚了她多少精力,多少心血!甚至揉进了她的生命,她的青春。但她毫无怨言,只是认为尽了一个大姐应尽的责任。这样一个好姑娘,无怪老婆婆们总要望着她的背影深情地说:“不知哪家小伙子有福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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