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绿轻抹虎头山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山西通讯

淡绿轻抹虎头山
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初次来到大寨大队访问。刚进村就看到，在窑洞大院的苹果树下，笑眯眯的老大娘、服装鲜艳的小姑娘，正围着来自邻省的一个小伙子，争购他小车上的盆盆罐罐。在盆罐叮当响和人们的欢笑声中，一位老大娘转身回到一孔窑洞前，往半人多高的土棚子里塞菜叶。我们跟去一看。嗬！原来是兔子窝。再一看，只见高低错落的一排排窑洞前，这样的土棚子很不少，有的还是“三层楼”：上两层养兔，下一层养鸡。此情此景，触发起几位同行记者的感慨：几年前他们来大寨时，这样的兔窝是见不到的，小商贩更不准来串村走院。连记者访问社员的自由都是没有的。
当天傍晚和第二天，我们到大寨的七沟八梁去转转，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女社员，分散在层层梯田中劳动。在一块地边，我们问一位正在歇息的社员：“看来你们现在不搞‘出工一条线，干活一大片’了！”他把他的小烟袋锅往一块青石上磕了磕，幽默地说：“拍电影呀，那样好看；正经干活，还是现在这样好！”
在大寨的八天访问中，我们得知这里的社员，为落实党的三中全会规定的农村经济政策，同从前的那个“当家的”进行了一场斗争。往年秋收，昔阳县城每天派几百口子来帮忙，加上大寨自己的人，总得40天左右才能收完。前年秋收，大寨的干部、社员，受安徽、四川实行生产责任制的启发，推副大队长贾长锁领头，搞了包工试验。这办法真灵：他们只靠自己的力量，干了20来天，就把全部庄稼收运完毕。事后，那个“当家的”从北京回来，不由分说，骂贾长锁“右倾”，把他撤了职。但是，他的这一着，并没能压服社员们。去年年初，在调整后的昔阳县委领导下，大寨大队成立了三个作业小队，甩掉了一年评一次“大概工”的老套套，实行了从间苗到秋收的分段包工和逐月评分相结合的新办法，初步消除了一些人“出工不出力”的毛病。这一年尽管大旱，集体和个人的收入都增加了。平均每人分配的口粮比前年增加了48斤，其中分得的小麦是120斤。这在大寨的历史上还是没有过的。
今年开春，他们又跨前一步：对三个小队和果园、菜园、猪场、粉坊、醋坊、大型拖拉机，实行了专业承包、联产计酬、超产奖工、减产扣工的责任制。这一来，社员们干得更欢了。一位老社员对我们说：“过去一年评一次‘政治分’，谁好谁赖，全靠个别人的印象决定。到头来，‘好’思想的人是看着的，‘赖’思想的人是干着的，好赖颠倒了。现在这么搞好！”
接着，这位老人数说起大寨的许多往事。他说，大寨在“左”的一套猖獗的那些年头，动不动七斗八斗，帽子满天飞。社员们一起抽袋烟，说你搞团团伙伙，年青男女说句话，说你闹男女关系。社员们白天在地里干得好好的，说不定晚上回来就挨一顿批，闹得人们提心吊胆，连下棋、打扑克也犯忌。他摇着头说：“那年月，大伙真被欺负伤了！”
说到现在，老人禁不住眉开眼笑，显露出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感。用他的话说，现在“气顺了”，原因是大寨选出了新的领导班子。去年12月，大寨的党员和社员，分别以无记名投票，选出了新的党支部委员会和大队管理委员会。曾因试行小段包工而被撤职的贾长锁，被选为大队党支部书记；勤劳忠厚的李有命，被选为副书记和大队长；因“冒犯”了那个“当家的”老婆孩子而被蓄意找岔开除了党籍的青年党员赵存棠，被选为支部宣传委员和大队会计；女社员郭爱莲和老支委梁便良、宋立英、贾来恒，也被选为党支部和管委会的领导成员。至于那个“当家的”，由于他的
“左”的错误，又一直没向大寨人做自我批评，这次理所当然地名落孙山了。
虎头山上下如今是一片春色：大块梯田和人造小平原上的越冬麦苗碧翠如茵，康家岭果园中的杏花灿若云霞，山村中的百年老柳和大路两旁的钻天杨嫩芽勃发，就象升腾起的绿雾。而赛过这春色的，是大寨男女社员眉梢口角显露出来的喜悦。
新华社记者 杜导正 戴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