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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门前一条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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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4-28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我家门前一条河
朱培龙
我家门前有一条河,小时候每天上学放学,现在每天劳作早出晚归,我都要打河上经过。我爱掬一捧河水洗洗沾满灰尘的脸,我爱听凭河水亲吻我裸露的脚。小河编织进了我童年的悲哀,小河也歌唱出我今天的欢乐……
那是在“史无前例”、“荡涤一切”的岁月里。一天清早,爸爸喜滋滋地宣布:“汛期到了,今天行排下龙川!”妈妈在一旁直点头:“早该去磨蹭些副业了。吃不饱,连盐都没钱买!”我也高兴得直拍手,要爸爸有了钱给我买支钢笔。
晚上放学回家,天空飘洒着阴冷的雨丝。河滩上围着一堆人。出什么事了?我不安地跑过去。
原来大队正在召开现场批判会。一个新上台的干部脑门上箍着一顶湿漉漉的新军帽,正慷慨激昂地嚷着,“别看河水浑了,可还是社会主义的‘龙江水’!岂能让资本主义的木排自由泛滥?!”爸爸沮丧地耷拉着头,斗笠檐倾滴着雨水。他不时抬起焦急如焚的目光向小河扫去。
河边,四五条整装待发的木排,痛苦地趴在雨水中呻吟着。河水惶恐地绕开突兀的礁石,忿忿地扑下水潭。隆隆的吼声,象天边频频传来的滚滚闷雷……
终于我长大了,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三中全会后,村寨欢天喜地迎回了党的农村经济政策,小河也一改它往日的愁容。
晨光熹微中,河面蒙上了一层迷茫的薄雾,木排在雾中穿行(公社已经办起木排水运站了);早出觅食的鸭群,黄的白的,在扑朔迷离的轻纱中出没。我们踩着桥上的露珠,欢快地为初春的莳田送肥。矫健的身影鲁莽地挑开小河的羞涩面纱;银铃般的歌声撒落在水气氤氲的河面上。小河羡慕地目送着我们摔脱了绊羁的脚步……
不久,我恋爱了。她,就住在小河对岸。
在建造水坝的工地上,我和她相逢。我们并肩挑来一担担炙手的石块,轻手轻脚地铺在水清见底的河床上。我们推着满载三合土的翻斗车,一路嘻嘻哈哈向小河奔来。坝基结实了,坝躯在升高,我们的爱情也随着增长,两颗红心连在了一起。小河欣然当了我俩热心的“月老”。
“放心地枕着大坝睡吧!嘿,小河,你变得神气多了!”我一把抹去脸上的热汗,笑眯眯地说。
她瞥了我一眼,撇撇嘴,不以为然。
“咋啦?”我感到委屈。
“就你沉不住气。电站、排灌站还没完工……”
“说得不含糊!”队长的大嗓门插了进来:“等把集体、社员的副业都搞活了,咱再筹资建座大桥,到那时……”他眯起眼深深地吸了口喇叭烟,“往桥上一站,小两口手那么一攀,嘿!哗哗的‘龙江水’啊!……”没等他说完,我转身在他肩上猛击一掌,四下轰地爆发出一片笑声。
笑声四处飞溅,她苹果般的圆脸红透了,岸边的芦苇醉了,小河也乐了,翻卷着金色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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