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河内的树都要跑出来！”——越南难民的控诉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通讯

“连河内的树都要跑出来！”
——越南难民的控诉
本报记者 周毅之 梁平
据联合国驻香港难民事务专员公署和香港难民营透露，一个新的越南难民潮已经开始，并且正在继续上涨。今年1月初到5月27日，到达香港的越南难民共3，378人，超过去年同期一倍以上。其中4月份达一千四百多人，比今年头三个月的总和还要多。新的难民如此涌来，香港的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认为，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记者走访了香港北启德难民营，在难民营大门的屋檐下有许多刚从检疫站转来的越南难民，他们带着铺盖、行李，席地而坐，一个个愁容初展，庆幸自己苦海余生。
“你们为什么要离开越南？”
话刚问完，一个约50岁的妇女就呜咽起来，哭得十分伤心。她叫阮氏，家住越南北方的海防市，出来前做小买卖。她说：“他们任意没收个人财产，征收高税，一个小铺每月要交上千元（越币）的税，叫你无法做买卖。粮食不够吃，生活无着落，一家人没法活下去。我实在受不了，借了一些钱，带了三个孩子，花了三两黄金、六万块钱才跑了出来。现在丈夫和两个孩子还未出来，音信全无，不知怎样了……”话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了。
37岁的阮哥和25岁的阿寿都是来自海防。他们把行李卷一搁就控诉起来，阮哥说：“现在越南国内生活十分困难，粮食定量是分两种标准，一部分人每月17公斤，另一部分人每月定量十公斤，实际只有五公斤，另一半要用高价买。官价粮才几角钱一斤，黑市米要12块钱一公斤。我们工人养活自己一个人都困难，更不要说一家人了”。阿寿接上说：
“现在越南就象一座监牢，没有一点人身自由。政府对内实行苛刻的统治，连省与省之间通行都要通行证。不平的事太多，我们工人每天累死累活，不得温饱，而那些统治者生活腐化奢侈，作威作福。如果你稍有不满，就被抓去坐五到十年牢。对外，他们也要扩大统治，到处打仗。打柬埔寨，说是要‘实现共产主义’，同中国打仗更是莫名其妙。他们到处抓青年当兵，我们不得不东躲西藏。我们非常恨越南政府搞这些事情。”
“越南国内想出来的人多吗？”
阮哥和阿寿争着回答说，“想跑出来的人多得很，包括一些政府的官员在内。尽管现在控制得很严，但是估计今年下半年和明年还会有更多的人逃出来”。“我们的小船飘零在茫茫大海之中，历尽艰辛，九死一生，生存的希望是那样的渺茫，不少人葬身鱼腹，但我们就是死在海上也决不回去。”
这真是“苛政猛于虎！”
阿河原是河内的电工，他气愤地说：“如果越南当局的控制放松一点，连河内的树都要跑出来！”他们一共117人，由河内到海防出逃，一路上“畅通无阻”。沿途的政府和公安人员控制严密，但是只要贿赂他们，留下“买路钱”，他们就给你一切“方便”。大批难民为了活命，背井离乡，有人却借此机会大发“难民财”。
难民营里，母亲们重新绽开笑容，儿童活蹦乱跳，可在不久前，他们还是形容枯槁，面黄肌瘦，挤在一叶扁舟里，在茫茫大海中漂泊，望天求救。
这场人为的海上逃生记究竟几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