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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中现实主义的新开拓——简评1979——1980年获奖的新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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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6-17
第5版()
专栏:

诗歌中现实主义的新开拓
——简评1979——1980年获奖的新诗
刘湛秋
好象有一种规律:每一变革时期,诗总是起先锋作用的。在五四运动、抗日战争,在建国初期,以及几年前的天安门四五运动,诗都给整个社会留下了强烈的印象。而当这一运动的浪峰涌过后,诗歌的社会影响力就逐渐让位给小说、电影或其它文学样式。这一方面因为时代从动荡转向安定后,整个社会和人民期待文学不仅是冲刺的激情,而是要求更深入地反映时代的变革,在这方面,小说拥有比诗更优越的手段;同时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我们过去的诗歌在深入表现现实方面远远不足。但我们在审视这两年多的诗歌,尤其是35篇获奖的诗歌中不难发现,由于党所提出的“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的贯彻,由于诗人的努力,诗歌开始适应新的形势,面对新时期的生活现实,吹出了多种的声调,尤其在现实主义道路上进行了有力的开拓与可贵的尝试。
这种现实主义的精神首先表现在诗歌的主题、题材有着强烈的时代感、现实感上。它抒写了人民最关心的事,倾吐了人民心底的呼声,表达了人民爱憎分明的感情。这种抒写和表现是直率的,有力的,饱含激情的,而又充满哲理的。尽管文艺不隶属于政治,但文艺离不开政治。我国的政治生活在人民生活中始终占据着重要位置,政治脉搏的每一跳动都要影响到人民的生活与命运,所以人民很关心政治。这种政治的紧迫感在我们诗歌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诗人正是通过对人民心声的体察,溶合自己的激情,发而为诗,表达了人民对时代,对党和国家的命运,对四个现代化的严重关切和思考。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是我国政治生活中的重大事件,一切符合三中全会精神、路线、方针、政策的都受到人民欢迎,相反则受到人民的不满与谴责。获奖的许多诗接触到了这个主题。白桦同志的《春潮在望》,比较准确地表现了三中全会后人们的热盼心情,尽管这首诗艺术上还不够细致,但淋漓酣畅,犀利有力。“象聚成一声震撼宇宙的春雷,党中央的决议顺应了人民的宿愿。”“我愿做敲破坚冰的春雨的第一滴水,象一颗欢乐的热泪洒落在待放的花间……”这种真挚而强烈的感情,反映在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表现的诗中,或通过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怀念,象边国政的《对一座大山的询问》;或通过对我们革命所经历的道路的回顾,象未央的《假如我重活一次》;或通过对当前农村中大好形势的描绘,象萧振荣的《回乡纪事》等,无不浸透了对三中全会精神的讴歌。这里,准确地把握人民的思想,洞察人民心底的喜怒哀乐,是诗人摄取现实主义力量的重要手段。象去年五届人大召开后,刘祖慈写出《为高举的和不举的手臂歌唱》,巧妙地抓住会议表决举手的一个镜头,形象地加以描绘和深化,歌颂了人民民主,并响亮地提出:“假如我们早就这样/我们就不会/在‘放卫星’的年月,一夜间/把家乡的榆树皮全部剥光/我们就不会/遍地燃起冶炼的烈火/把希望和财富填进无效的炉膛”,诗人从会议表决中看到了希望:“今天实在比昨天强/因为我们有高举和不举的手臂/出现在中国的风景线上”。李发模的《呼声》,写了一个家庭出身不好但积极奋进的女知青,在林彪、“四人帮”横行时的悲惨遭遇,表达了当时青年强烈要求冲垮血统论枷锁的愿望,因而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同样,歌颂张志新烈士的《小草在歌唱》(雷抒雁)曾传颂一时,都证明人民欢迎这样的诗,需要这样的诗。
对于诗歌来说,这种现实主义的力量同样表现在要求遵循生活的真实,摒弃那种假大空的陈词滥调。这里就有一个歌颂和暴露的问题。本来,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是生活本身具有的两个侧面。但是,过去有一个时期,人们只要求诗进行歌颂,不习惯于在诗中进行某些揭露和批评,好象诗歌就等于颂歌。我以为,这二者的关系是个辩证的关系,不是一个比例多少的问题。雁翼在《在工业区拾到的抒情诗》中,由工业上的焊与割的火花想到祖国“你该缝就缝吧,但该割的一定要割。”指出了一个简朴的真理。曾经为诗坛所注意的骆耕野的《不满》,则更是寓不满于讴歌,把对现状的不满和对四化的强烈希冀交织在一起的优秀诗歌。“我不满官僚主义,轻浮地荡尽了先烈的遗产;我不满文化水平,至今还托不起四化的航船;我不满软弱的法制,英雄碑前有民主的泪浸血染;我不满大话和空想,睡在海市蜃楼上描绘缥缈的明天;我不满抱怨和牢骚,躲在时代的堤岸上指责涌进的波澜……”这是革命的、前进的呼唤,洋溢着挚爱的声音。
即便是直接揭露因我们工作失误而带来的不幸,许多诗也并不是一种灰暗的、消极的反映,而是仍然充满了希望和光明的歌音。这次获奖的许多作品,都通过现实和以往、新与旧的对比,从对丑的揭露中展示出美的形象,进而表达出对光明的展望。由于这种描绘的真实,从中提炼出感情的真实,往往比那种虚假地歌功颂德,起到更好的社会效果,使人对党、对社会主义的信念更真诚、更牢靠。当然,随着生活越来越转向美好,诗人自然会寻找与开拓新的现实的主题,但这种深沉的回顾在文艺中依然不可缺少。
另一点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文艺创作中现实主义的深化,诗歌中越来越注意发掘普通人的思想感情,不是简单地搞一个阶级一个典型,不是把人物脸谱化,而是探索人的内心世界,赋予丰满的血肉。这方面已有了一个可喜的开端。叶延滨的《干妈》,透过一个知青的眼睛描绘了一个农村老大妈,表现了她的崇高的灵魂。《祖国啊,我要燃烧·夙愿》(叶文福)和《雪白的墙》(梁小斌)展示的两个抒情主人公的形象也迥然不同,前者是积极进取,旋风式的呐喊,后者却是深情的思索,天真烂漫的憧憬,而《现代化和我们自己》(张学梦)的抒情主人公则表达了一代青年在四化中的严重责任感,更具有普遍意义。纪鹏的《战火中纪事》表现了自卫还击战中普通士兵的情怀。林子的《给他》透过对爱情的热烈真诚的描写,表现了普通人的心灵美。当然,一些诗歌作品对个性的挖掘还是较浅的,但诗人已注意到这个问题,就有可能进一步走出更广阔的道路。
毫无疑问,诗歌中这种现实主义的追求不同于小说,它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特征。从获奖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那就是:第一,它要求高度的抒情性,把对时代和现实的感受溶于诗的感受中,或奔放,或沉郁,或洒脱,或隽永,忌平铺直叙,忌干巴说教。诗,只有具备了强烈的抒情才能飞升,才能在读者的心湖中勾起阵阵涟漪。第二,它要求独特而典型的构思,这种典型性不仅表现在一、两个细节中,而且要渗透在整个构思和意境的创造中。第三,它要求经过提炼的来自生活的新鲜而形象的语言,深深地打动别人的心灵,把平凡的东西用不平凡的语言表达出来。要做到这些,诗人必须站在时代的高度,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充沛的激情和丰富的生活。这里,我想指出,有些诗之所以苍白无力或陷于说教,是诗人缺乏生活,囿于狭窄的圈子,或者不善于比较、归纳、综合生活中的各种现象,这样就不可能把握住现实的脉搏。也有的作者处在火热的生活中却缺乏对生活的热爱,表现出某种淡漠,这样,观察就不可能敏锐,感受也不可能深刻。
当然,这里说的现实主义是个较为广泛的概念,它并不排斥诗人运用现实主义以外的其它手法去进行新的探索,只要它是健康的,引人向上的。例如浪漫主义,当然更可以和现实主义结合,但是不要只把“夸大”当作浪漫主义。浪漫主义实际上更多是充满理想或是对现实的一种强烈渲染和对比。这点在获奖诗歌中有的已运用得较好。同时,我以为西方诗歌创作中的某些手法,在我们的诗歌中也未尝不可以借鉴或加以改造发展。总之,反映现实的路子还是宽一些好,只要对社会主义和人民有利就行。事实上,在获奖作品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多样化的好的苗头,尽管总的说来,这些诗全是反映现实的,为人民所关心的,但艺术表现确有多样的趋势。
从整个35篇看,虽然给人以强烈感受,但也明显感到一些不足。从题材来说,不够广阔,尤其表现四化中各条战线的现实题材、揭示新生事物的诗较少,缺乏对新鲜事物的捕捉,写得不够深;表现国际、历史、军事题材的也是一鳞半爪;激昂的调子多,明快美丽的诗句少,有的为人民鼓与呼中失之浅露,缺乏使人回味的那种深沉。在语言的新鲜、活泼、形象、有力方面也还不能满足读者的美学需求。当然,瑕不掩瑜,何况很多老诗人的优秀作品未参加评选,而且也可能有更好的诗作未能评上。但这次能从诗的大海里捞出一些珍珠,足以说明我们的新诗是大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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