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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博的基础上求专精”——访四川大学历史系缪钺教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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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8-06
第3版()
专栏:专访

“在广博的基础上求专精”
——访四川大学历史系缪钺教授
缪钺教授今年七十七岁了,解放前曾在国内好几个大学讲授中国文学。解放后到四川大学任历史系古代史教研室主任至今。现在,他除讲中国古代史外,仍经常讲中国古代文学课,是一位文学、史学兼通而尤精于魏晋南北朝史的学者。缪钺从事教育工作五十多年,至今不论是治学,还是教书,仍然孜孜不倦,一丝不苟。近十年来,他患眼疾,视力很差,不能看字,但教学仍未中辍。在访问他之前,很多人向我们讲过这样一件事:前年,缪钺给学生讲专题课《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概况》。那时,他双目失明,备课、讲授全凭记忆。他讲了二十多个学时,整首整首的诗,大量的引文,都随口背出。丰富而生动的内容,独到的见解,紧紧地吸引着三百多名听众。事后,人们将他讲课录音所引的史料和诗、词、文章跟原文核对,除个别字句以外,竟完全一样。
当我们来到简朴的公寓楼里访问缪钺教授时,他正在跟助手研究工作。他站起来热情地欢迎我们。“您的眼睛好些了吗?”我们关切地问。“右眼经过手术已略有好转,左眼还是看不见。”他回答说。我们请他谈谈对培养文科人才的看法,他稍一思索,随即就说:“我国的文化教育有一个优良的传统,就是在广博的基础上求专精。古代有成就的学者,都是知识很广博的。就文史方面来说,都是先有文学、音韵、训诂的基本训练,然后读经、史,既有广博的历史知识,又有文学修养,还有哲学思想。如司马迁,既是伟大的史学家,同时又是文学家。张衡,是科学家,又是文学家,又通史学。”缪老一口气列举了十多个古代和近代的学者,最后一个是陈寅恪,然后说:“过去,文科各系的学生,可以选修或旁听别的系的课,我在浙江大学讲中国文学史、诗选、词选诸课的时候,史地系和工学院的学生也来听。这样,学生视野开阔,知识面较广,毕业后工作适应性强。现在,听课限制得很死,历史专业学生只能听本专业的课,文、史、哲之间不沟通,象在很窄的胡同里走,眼睛放不开。”
谈到这里,缪老不无遗憾地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感到还是应该发扬我国教育的优良传统。拿学历史来说,我以为要注意三点:一,“论”与“史”结合。就是要在掌握广博而又经过考核的史料的基础上,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进行分析、论断;二、古与今结合。就是要通古今之变,研究历史,联系今天的实际,阐述数千年中我们国家民族兴衰治乱之迹,学术文化的变迁,以供借鉴;三、文与史结合。用文学作品与历史资料互相印证,互相补充,有利于发掘问题,树立新义。这三点又是互相联系的,一是指导思想,二是纵的关系,三是横的关系。总的要求是在广博的基础上求专精。”
缪钺很反对这样的治学方法:看到一点史料,就提出一个观点,然后东一点、西一点地去找些资料作证据,敷衍成文。他说:“现
在有个风气,就是热衷于写一两篇论文。这种论文也许能很快地写出来,但缺乏科学性,经不住历史的考验。有些青年人很早就把自己限制在一个小圈子里,希图取得成就。他们也许能写一两篇文章,但知识不广,不能取得多大成就。”
缪钺的主张是他数十年治学的经验之谈。他治学用的是文史结合的方法,借文研史,借史论文。比如,因讲授魏晋南北朝的诗歌与骈文,就进而深入钻研这一段的历史;因讲授杜甫诗,就对唐代前期历史下了一番功夫;因研究杜牧,而博览中晚唐的史书;因研究元好问的诗文而熟习金、元间的史事。在讲授与研究历史时,缪钺又联系文学作品,探索当时人的“心声”,对史实常能提出新的看法。他的一些专著、论文,常是这样酝酿撰写成的。
缪钺说:“我常对中青年教师说:‘你们教学生一杯水,自己就要有一桶水,一定要有广博的知识,不能误人子弟。’”他对教研室的中青年教师和研究生要求很严格。不久前,教研室一位青年教师备好了课,准备第一次上讲台。缪老亲自对他进行考核,发现他对要讲授的那段历史知识不广,古汉语知识也较差,便对这位教师说:“你现在准备还不充分,希望你不忙上课。”教研室很多教师,在缪老的指导和影响下,知识都比较广博。缪钺培养的研究生,基础比较扎实,毕业后能立即发挥作用。他指导中青年教师和研究生进行的研究工作,力戒空疏之论,目前正在编著的《北朝会要》,是补史书的空白,《三国志选注》,是会集、考核、补充前人的注释,都是切实有用的项目。
本报记者 林平兰 毕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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