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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车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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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8-07
第8版()
专栏:

在列车上
姜昆
赶了一天的路程,到了火车站。一上车就“暴露”了。孩子的眼最尖,指着我们喊:“姜昆、李文华!”
马上,周围围了许多人。
“从哪儿来?”“是深入生活吧?”“好象比电视上胖!”“给我们说一段儿吧?”……我望着李老师苦笑着,他依然是台上那副眼神儿望着我,象是说:“还说一头扎上卧铺睡一觉呢,净想好事。”我故意嗔怪地嘟囔给他听:“就是您这脸上特征多,招人!”
一位好心人圆了场:“看他们够乏的,别演了,聊聊吧!”
“聊天”是相声演员的本领,走到哪儿都要和人们山南海北地聊,听他们讲生活周围的“趣事”,丰富我们的创作素材。
火车上的“天”聊的可广。从“包产到户”讲到了“房屋紧张”,从陈景润说到穆铁柱,从“飞碟”引到“相面”,从“让贤”联系到“彩礼”。最出色的画家,也难画出我们所听到的生活的画面,最有名的歌手,也难唱出人们描绘生活的旋律。
农民兄弟握着我的手:“姜昆,给农民写相声吧,写现在的新农民!”我内疚地望着他那纯朴的眼睛,感到他的神采有一股和他手上的老茧一样结实的力量,这股力量撞着我的心:你为什么写反映他们的段子那么少呢?
工人师傅拍着我的肩膀:“到工厂听听机器声,转一转就长点知识。对,咱那儿有几个小钢嘴儿,给你当徒弟没跑儿,张嘴儿就招人笑。要写就上我们那儿。”他那坦率的目光在告诉我创作的道理:生活、生活、生活。
哎,那个戴眼镜的学生拿笔干什么,?,签名。“您给我写几个字儿吧,李老师您也写。”李文华忙说:“不行,太黑,我那花镜在提包里呢,小姜代劳。”我厚着脸甩开了笔,写了“尊师重道”,共勉。不知是那不争气的“墨宝”哪块儿引他笑了,眼镜直往下滑。就是隔着那层带圈圈儿的玻璃片儿,我还是看到了他的目光,有欣慰,有思索,想是要告诉我什么,又止住了。
没等我问他,一位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和李老师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喜欢您们说的《诗歌与爱情》。”
“那个段子我们写了好几个月。”
“相声就应该有知识性,引人回味。”……
这种场合,姑娘们是腼腆的,听到这儿,一个小个子姑娘插了一句:“有歌儿我就爱听,过去学戏的多,现在学歌的多……”两个人的目光都有观察我们反应的意思,我悟到这是告诉我们他们的要求;我也用眼睛告诉他们:你们提的对,我也是这个看法。
谈话的高潮是争论。有人说我们的相声“讽刺”的多,有人说“歌颂”的多,有人说这个“多”好,有人说那个“多”才行,各抒己见,争执不下。一位解放军战士的话平了这场“争论”:“我们在山沟里,练了一天的兵,骨头节儿都酸了。吃完饭听段相声,笑的肚子痛,比睡觉都解乏……”
一会儿是大伙说我们听。
一会儿是我们谈大伙听。
一会儿是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奇怪,上车时的那股乏劲儿不知上哪儿去了。这一“聊”就是几个钟头了。不对,该熄灯了。列车员的眼里有着诡秘的神情,?,原来他也在我们这儿,给我们开“绿灯”了。不信你看表,已经两点了,不是下午,是晚上,不,是夜里!
声音越来越小了,题越来越集中了。有人告诉我们写写当代的阿Q,有人又补充说也写写当代的“假洋鬼子”,有人让我们写写服装的美学,有人说应该批判向“钱”看,有人说该骂骂“老左”。
我在想:人民爱自己的儿子。难得碰上孩子的母亲,一见面的话就是总也说不完的。这股爱情不是扭捏的、含蓄的,而是坦率的、奔放的。人民喜欢你,人民的演员,你应怎样去争气呢。
来了一个陌生的人:“同志们,太晚了,演员也累了,让他们歇歇吧。”
大家依依不舍地走开,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但陌生人却没走,他眼里露出得意的神情,塞给了我一个纸条:
“姜昆、李文华同志:我们×号车厢的几个相声爱好者邀请您们去一小小会儿,开一个小小小型的座谈会。”
呵,原来如此!
我拉着李老师的手,悄悄地走向另一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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