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无情人有情——记406次列车遭洪水袭击前后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洪水无情人有情
——记406次列车遭洪水袭击前后
1981年7月28日，从沈阳开往大连的406次客车行进途中，遭到特大洪水的袭击。但是，全车旅客全部安全脱险。
辽宁复县万家岭一带，暴雨连续十几个小时。
28日零点48分，406次列车离开许家屯向万家岭疾驶。两分钟之后，正在值班的领工员徐显胜接到紧急报告：“万家岭北石道河桥头路基被冲毁！”
列车再有10分钟，就要到达石道河桥，而徐显胜离桥头还有二千多米。如果不把406次列车拦在桥北，列车就有颠覆的危险！
西面，湍急的复州河水咆哮着闯出河岸，扑向铁路线；东面，帽儿山的山洪携沙卷石，也呼啸而来。徐显胜全然不顾，只有一个念头：去抢救列车！天黑，雨大，路滑，年过半百患有心脏病的徐显胜，终于赶在列车之前到了桥头。
406次列车司机宫庆文见到红灯，立刻刹闸，车停了。
巡查这段线路的助理工程师赵承玖，乘坐轨道车赶到了。他做出技术判断：这一带水势太大，406次列车必须立即返回许家屯站。
列车在汪洋大水中走走停停。退到距大连152公里处，由于路基破坏情况不明，又一次被迫停了下来。站在车梯上的养路工人张金龙对车上的人说：“这段路我熟，我下去查看一下。”
“不行，水流太急，危险！”列车员一把抓住他。
张金龙斩钉截铁地说：“为了一车人，死也得下！”就和另一位养路工人马德坤一起跳了下去。他俩的脚没着地，马上意识到：护路坡已被洪水冲垮，路基就要塌陷，列车必须火速离开！
突然，路旁又亮起三盏红灯，雨夜中护路工人李宝庆、王安生、王乃勇边打信号边高呼：“小桥冲断，快停车！”列车停在153公里处。
前进不能，后退无路。洪水退后，人们才发现：这是当时所能停留的最佳位置。
雷声震撼大地，雨越下越大，水越涨越高。4点20分，一排巨浪涌来，推倒了88吨重的车头和一节47吨重的硬卧车厢。
硬卧车厢内漆黑一片，旅客东歪西倒，洪水直往车厢里灌。43岁的列车广播员姜秀凤沉着机智，她摸到一只铁皮暖壶狠劲向车窗砸去。玻璃被打碎了。她从窗口爬出车厢，大声叫喊：“快，快砸玻璃救人！”接着她和一位爬出窗口的旅客一起，一连拽出三个人。其他旅客也纷纷破窗而出，互相救助。45名旅客终于都出来了。
微明中，人们看到了东面的山坡。有人提议，找水性好的人泅渡过去，把绳子拴在山坡的树上，大伙拉着绳子脱险。三名旅客自告奋勇，担任了拴绳任务。生路打开了，谁先过去？有人说：“这样大的水，男同志先走，闯出去一个是一个。”“不，女同志和小孩子先走！水再大就更不好办了。”几位男同志说完，就架起女同志从激流中涉过去。几个小孩骑着年轻人的脖子，也过去了。大家爬上山，浑身泥水，冷得直打战，几片破被单你传给我，我传给他，最后披在几个小旅客身上。两位小旅客发烧，一名旅客的胳膊血流不止，姜秀凤想到车厢广播室里有药箱。一位旅客说：“好，我去拿！”吃药需要开水，那位旅客又游了过去，从车厢里捞出个暖瓶和几个西红柿。人们又饥又冷，可是把这几个西红柿传来传去，谁也不肯咬一口，最后塞给了正发烧的小孩和病人。
在车头和一节硬卧车厢被洪水卷走以后，剩下的十一节硬座车厢仍面临着倾覆的危险。有的妇女吓哭了，有的小伙子想跳车，人们骚动了。列车长刘永泽坚定地向大家喊话：“同志们，要服从指挥！有我们乘务员在，就有旅客在！”他敏锐地感到，如果列车翻倒，旅客势必困在车内。他果断地命令列车员：“打开车门，组织旅客下车！”
危急关头，需要权威。几分钟以后，由列车长、乘警、解放军干部、国家干部组成的五人指挥部诞生了，一千多名旅客，成为一个战斗集体。
列车长大声宣布：“指挥部决定，马上选人泅渡过河，将绳子拴到东面山上，大家攀着绳索脱险……”
人们争着下水的时候，一位解放军年轻干部默默地脱去衣服，交给乘务员说：“如果我出了事，请按这里的证件通知部队。”说完，他夺过刚刚接好的绳子，第一个跳进奔腾咆哮的洪水，向50米外的对岸游去。接着，又有5个人跳下去，他们是81575部队的尹新才，上海园林研究所的蔡宝林，解放军某部炮兵教导队的董忠新和两位不知姓名的旅客。
绳子拴好了，可是，水深流急，不会游泳的人很难从这里过去。这个方案失败了。
另一条向北突围的路线，由列车员冯明盛探明了。他兴冲冲地向指挥部报告：“沿铁路向南，可以走出去。”绝路逢生的旅客，高兴得欢呼起来。
一千多人开始转移。四十多名解放军旅客站在水中，保护着老人、妇女和孩子们。
清晨7点30分，雨还在下。刚刚脱离险境的旅客趟着泥水，向附近的村庄走去。饥饿、寒冷、困乏一齐袭来。
“旅客同志们，快到我们屯里来吧。”这是腰屯、老爷庙、鹦哥岭三个大队的干部和社员的声音。他们热情地把旅客领进自己的家，象招待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为旅客换衣服、烫酒、炒鸡蛋、煮面，压惊驱寒……
406次列车遇险的消息牵动多少人的心呀！十点钟以后，沈阳铁路局、大连铁路分局的领导干部和当地驻军相继携带救济物资赶来。辽宁省人民政府派出的直升飞机也赶来了。
次日清晨，接运脱险旅客的专列就要开车了。然而，很多人站在路基上不肯上车。他们说：“乘务员不来咱们不走。”原来，人们要同乘务员们再见上一面。
共同战斗的友谊是多么深厚啊！
本报通讯员 谢有思 孙晓华
本报记者 高鸿书 李新彦 刘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