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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吹响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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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10-01
第4版()
专栏:

号角吹响了
逯斐
嗒嗒嘀——嘀嗒嗒。起床号响了。我多年没听到军号声了,今天,在海南岛,突然听到起床号。我的心弦被拨动,感到多么亲切,振奋,引起我不少忆念……
号声继续着。为什么嘹亮中有颤音,还夹点嘶哑?不管怎样,这号音仍是道庄严的命令。号音刚落,刷刷刷的脚步声,仍如奔赴战场。我也闻声而起,迅速去追赶同志们。
我们迎着青色曙光,踏上才开辟的盘山道,扑面而来的是乳汁般湿湿的雾气,清新的泥土香。我们登上了五星岭。
五星岭原名黑岭,是附近群山的高峰。四周山山相连,重重叠叠。当年琼崖纵队的兵工厂,卫生所,县级机关……就设在这儿。敌人曾用海陆空来进剿,想彻底消灭琼纵。虽则林被毁,路被断,也只留下敌人徘徊的脚印。抗日胜利后,国民党派一师人来扫荡,森林被燃烧了多天后,岭秃峰露,但不到一团人的琼纵,仍旧活跃在这里。直到解放军跨海而来,一起解放了海南岛。
领我们上山的是这个农场的场长,就是当年琼纵的干部。现在,他和农场的党委书记——南下的土改干部,带领三千胶工,在这熟悉的荒地上,进行二次垦荒——“四人帮”横行时,由于没按生产规律种植与管理,把地撂荒了。现在正准备在这里开拓建立第二代胶园,八十年代的新胶园。
我们登上五星岭,阳光正撩开轻纱似的薄雾,道道金光抹上群峰,一下变得豁亮。晨风中,峰顶有翻着红浪的五星旗,旁边有座帐篷——新胶园的指挥所。
这时,从对山传来清脆的声音——在报道垦殖中的新人新事。帐篷里的草席上,一个姑娘正对着扩音器说着什么——刚才的广播,就是从这儿发出的。另一个姑娘热情地回答我们的问题。她说:“我们父辈在资本家的胶园吃劳金,夏天没蚊帐,寒流来也只披条麻袋。成年累月,脚上只套双自制的木屐。那时才叫苦哪!现在我们冬有棉,夏有帐,还有自行车骑着上班。想当初党委书记来接管老胶园时,只有一辆破自行车和牛车,那时运肥送胶水就靠着它,那才叫困难!当然,现在还缺这少那,国家个人都还穷,可是我们面前有‘明天’!吃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嫣然一笑,笑得那么甜。是的,“明天”曾召唤过老一代。“明天”又在召唤新的一代。是的,为了明天。
在这胶树封割休养季节,五星岭四周的山,已开发成倒竖在地上的一只只大螺丝,背上是一条条不让水土流失的向内倾斜的螺纹,形成转盘楼的阶梯。上面有等距的坑穴——那是胶苗扎根的地方。放眼看去,就象艺术家精心设计的图案。艺术家就是向我们解释的农艺师和这三千胶工。
三千胶工是全农场的精兵、壮士。有割胶神手,有归国华侨和干部的孩子,有新的转业复员军人,还有一个只能牙牙发音而不能说话的新嫁娘。据说她是严格遵守操作规程的割胶能手……她不肯耽误一分钟,只提笔在我本上留下她歪歪扭扭的名字。
祖国需要橡胶的数字,永远铭刻在心头——解放牌汽车一辆需橡胶183公斤,一节硬席火车需橡胶580公斤,钻探机一座需1,000公斤橡胶,轧钢机需1,800公斤橡胶……人们就为了这些数字,抢在老胶树开割之前,完成开辟新胶园任务。
他们了解了关于五十年代垦殖胶园的情景——那时,祖国刚站起来,很少人懂得仅有几百年历史的三叶树。需要什么土壤?需要什么气温?……就在国家的号召下——学林学农的学生,由老教授带领着到南疆来实习。接着那些带着风雪而来的解放军指战员,穿过整个国土,来到挥汗如雨的南疆。
解放军战士,在这儿是另一个战场的“最可爱的人”。为了祖国需要,他们去做不懂、不会的事,在一声号召下,即使赴汤蹈火……爱国华侨从遥远的海外买回来了些籽种、芽条,但是运回一点,要经过多少艰难险阻呵!于是这些
“最可爱的人”躺在胶林里,任蚊蝇叮身,听着从胶树上掉下胶果的声音——从菱形的壳中跳出一粒粒带花纹象蓖麻籽似的种籽。他们听着啪啪声,立即一跃而起,拣起价值黄金的种籽,塞进麻袋,装上牛车,走完几天几夜的路,再装上飞机,把脱壳不满一星期的种籽,空投到坦露的土地上。
从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胶园从小到大,胶树从少到多,经历了多少场寒流,多少次强台风的袭击?胶工们因抢救不及,而抚着被冻裂、冻死的胶苗,望着被台风折断了的胶树而痛哭,……但是他们没有垂头丧气,没有唉声叹气。却在痛苦中寻找经验教训。昨天的大学生,今天的科研人员,也不断地培育出抗风、耐寒高产的优良品种。甚至个别被错划了右派、被冤枉成反革命的人,也毫无怨言地坚持着进行育种试验。
在建立第二代胶园的土地上,我看到屯兵戍边的北大荒人,看到了南泥湾人,看到跋涉在雪山草地的人。党的优良传统在这儿发扬。它也使我看到了明天。
号声又响了!那是休息号。嘹亮中仍有颤音,还夹着嘶哑,我估计这司号员上了点年纪。我想趁人们休息时访问他。但是场领导告诉我无法采访了!这个外号叫“东北虎”的小号兵,他的号声曾使散在山岭僻野的人们步调一致,斗志昂扬地去克服一个个困难……但他稚嫩的身体,经不住高疟区疟病的折磨。他病势沉重,却不愿离开这里,当他高烧而昏迷,才悄悄把他送过海去,当他清醒过来,立刻要求把他的号音录下,送到海南岛,他说同志们需要他的号音……。不久,他永远闭上了眼睛,只是他的号声始终留在这儿……。
此时此刻,在我握笔时,号声,那带有颤音,夹着嘶哑的号声,仍在我心底回荡。它带给我,带给人们征战的勇气,带给人们开发胶园的激情,带给为研究高产、抗风、耐寒的三叶树优良品种的信心,也坚定了去为“明天”吃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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