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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10-07
第8版()
专栏:


解放军某部 左津玲
我多么喜欢潮啊!
你听,那潮声多象迷人的摇篮曲,我就是听着这摇篮曲长大的。刚会走路,便与村里的海仔们一起,在湛蓝的海水中尽情拍打阵阵浪花,我的脚丫在湿漉漉的潮印上留下一个个痕迹。
清晨,我站在钱塘江口杭州湾边,一阵阵的潮声,惊破幽寂的晨曲,仿佛从消逝的岁月里,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掠过我的记忆脑海,发出袅袅不断的回音。
十几年前,我从海洋学院毕业,和李教授一起来到杭州湾,对闻名世界的“钱塘江潮”进行观测和调查。李教授在为他撰写几十年的《潮汐学》进行补充加工的同时,还让我协助他编写开发利用“钱塘江潮”建设强大的电力基地的论文。正当我们为辉煌的成果高兴时,一场潮水突如其来的袭来了!无数浪花追逐着呼喊着“革命”“向左”的口号。混沌的潮水使李教授这潮汐学专家惊住了,也使我这在潮声中长大的海仔痴呆了。社会变成一片浅滩,到处泛滥着泥渣和泡沫,李教授被打入牛棚,我黄金般的青春变成一粒污沙,被潮卷入海底。
面对现实,我痛苦、愤怒、疑惑、孤寂。当我思绪万千在海边徘徊往返时,发现在浪涛拍击的岩石上站着一个老人,他雕像一般对着滚滚的潮出神。我便疑惑着:他是否想自杀?想到这,我急忙跑上前想劝阻他,可走到跟前,愣住了:“这不是……李教授!”我喊着上前抱住了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惊住了。但当明白我的喊声时,面对着潮哈哈大笑起来:“不,不会的。我活了这几十年,从来没想到死。”
他的笑声盖过了浪的拍击声,他那沾着血迹的脚印、甚至还留着污名墨迹的衣衫,就知道他受过多大的痛苦,可他却还有心思在这风口浪尖上观潮验潮……一阵羞愧涌上我的面颊。李教授替我擦干眼泪,望着潮深情地说:“要做一个真正的潮汐学家,必须激流勇进,而不是激流而退……。”
从那以后,李教授带领我同潮水搏斗着。在黑暗的牛棚里,我们偷偷继续写着那未完成的论文;在“五七”干校,我们悄悄到海边观测着,一天一天,一时一时,一分一分,一秒一秒,我们不停息地战斗着……
在金色的秋天,李教授恢复了职务。他登上讲台面对中外专家,兴致勃勃地念着潮的“履历表”;条理井然讲着潮的作用;谈笑风生介绍潮的脾气。他在牛棚受的苦和难一字也没提,对他来讲仿佛象浪花咬岩石,是大自然的规律。
我多么喜欢潮呵!
你听,这潮声多象雄壮的新长征进行曲,我们就是踏着这进行曲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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