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爱不自贵”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自爱不自贵”
白蒲山
名画家来楚生佳作迭出，得到许多好评，却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钤一方闲章：“自爱不自贵”。这则印文，言简意赅，表现了画家对自己的态度。
所谓自爱，就是凡有所作，都取严肃负责的态度，而不肯草率行之。手段有高低，作品有优劣，但不论大小，均出于认真。凡是为人郑重的，这种自爱之心，人皆有之。一部作品，无论长短，都是浸透了作者血汗的成果，是经历了“十月怀胎”的重负，熬过“一朝分娩”的痛苦，煞费过一番苦心的。此中甘苦，局外人颇难知道。正象农民爱手植的庄稼，工人爱自造的机器一样，作家、艺术家珍爱自己的作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这种自爱，非但不应指责，而且毋宁说，正是因为他自爱，才使他竭尽心力，使作品达到了他所能够达到的高度。
而所谓自贵，就是凡是自己的作品，不论优劣妍媸，都一律视如珍宝，总觉得远比别人的要高明可爱。因此，别人就碰它不得，倘有冒犯，定须反击。这显然要不得。真正自爱的人，是不会存此自贵之心的。画家来楚生敢以此钤之画端，可谓虚怀若谷，心胸开阔。
曹丕有言：“夫人……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蔽帚，享之千金’，此不自见之患也”。（《典论·论文》）其中“家有蔽帚，享之千金”一句，后来凝聚成了“敝帚自珍”的成语，比喻那种把自己并不好的东西当宝贝的现象。一把破条帚，因为是自己的，就看得比千金还要重，这当然十分夸张，但它所概括的一种不正确的态度，却至今并未绝迹。现在，的确有人一听说批评自己，马上产生条件反射，认为“棍子又来了”。这固然也由于过去长时期中棍子式批评的影响，使人有杯弓蛇影之感，但如果对正确的批评也采取一概拒之门外的态度，同来楚生“自爱不自贵”相比，就不啻有天渊之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