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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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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11-16
第8版()
专栏:

黄河渡
常跃强
黄河边的洛口码头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忙的景象。黄河里,一河赭黄色的浑水,泛着泥沙,卷起万眼漩涡。轮船鸣响汽笛,渡一船向北,渡一船向南,在匆忙地运送着行人和车辆……
“上船喽——”突然,谁喊了一声。我急忙随着潮涌般的人群,奔向轮船。这时,人群里一个戴灰涤卡帽上了年纪的农民老大爷,抱着一个用印花包袱裹得严严实实的四方盒子,边跑边招呼众人:“借光,同志。借光……”他抱着那物件,小心翼翼,象托着一个婴儿,生怕别人碰了他。于是,我紧跑了几步,扶着他向前走去。
上了船,他把那物件放在甲板上,抹一把汗,操着一口浓重的鲁西口音,连连向我道谢。我笑问他:“你那是什么物件,这么珍贵?”
“电视机!”老人不无夸耀地对我说着,边解开包袱让我看。
这是一台上海产的飞跃牌电视机,价值400多元哩!
“你许是给机关单位买的吧?”我问道。
“不!给自己。”老人平静地回答我。
“您那地方……”我不由惊讶了。
鲁西,是北三区有名的穷地方。过去,年年吃统销,拖国家的后腿。如今,情况虽然有了好转,难道农民能富得这么快么?我真不敢相信!
老人看出了我那疑疑惑惑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不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他说:“同志,不怨你不信。说实的,过去,俺那里确是穷,工值只有八分钱,买盒白皮烟,还得添一分钱哩!买电视机,那是作梦也不敢想的事!……”
船开动了,一声长鸣的汽笛,打断了老人的话。这时,轮船劈开黄浑的河面,犁起团团浪花。
过了一会儿,老人蹲下来,搂住那台电视机,又和我攀谈起来。
老人姓陈,家住在离城很远的村子里。平时,一年半载,难得看上一两次电影。这次,他来省城看望上大学的闺女。临来时,一家人撺掇他,非要他捎回一台电视机不可。两个小子说:有了电视机,学个英语单词啥的,方便着哩!老伴也说:晚上坐在炕头上,电钮一拧,又看电影,又听戏文。天上地下,国内国外的事都知道,开脑筋!
“我寻思着,可也是。这不,就捎回来了一台。”老人说着,抚摸着电视机,布满皱纹的脸上,绽露出幸福的微笑。
“在村里,象您这样的户,怕不在少数吧?”我放胆问了一句。
“可不是。”老人说:“落实了政策,俺那里又改种了棉花,一家少说也存一千多块。算上我这台,全村光电视机,就这个数。”他撇出大拇指和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说话间,船靠岸了。老人握着我的手,热情地说:“同志,您要出差到俺那里,可别隔着大爷的门。这几年跟那几年不一样啦!您放心,不让您啃窝窝头。”
说完,老人朗声地大笑起来。抱起电视机,跳上岸,搭上客车走了。我站在黄河岸边,呆呆地望着远去的客车。我想,老人该给全家带去多少欢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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