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引起的波澜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

丰收引起的波澜
谷津
经过去年的干旱之后，美国农业今年将获得大丰收。官方10月底发表的估计数字表明，玉米将增产22％，小麦增产16％，大豆18％，棉花39％……玉米产量将达到破纪录的2亿吨以上，小麦则将超过7，500万吨……整个谷物产量将超过3.2亿吨，比今年苏联的谷物产量1.75亿吨高出80％以上。
美国农业大丰收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但是美国的农业生产者今年不但不会增加收入，反而会陷入很大的困境。丰收造成的农产品价格下跌，将使他们的净收入继续停留在去年的低水平，比1979年下降约40％！按固定美元价格计算，只略高于三十年代大危机时期的农业收入。
美国农产品的价格波动幅度一向很大，1蒲式耳小麦（重60磅）的售价，最低时可跌到2美元，高时甚至接近6美元。今年的丰收正好赶上国内经济停滞，市场需求量低，加上资金短缺，贷款利率高，囤积粮食不合算，这更增加了抛售之风。目前一蒲式耳小麦的售价，已跌到比官方规定的最低“指标价格”3.81美元还要低20美分的地步。一蒲式耳玉米（重56磅）的售价，10个月来下跌了67美分，比它的生产成本还低40美分。大豆、高粱更是跌得惊人。其他如烟草、奶品，牲畜等也不例外。
在谷物和各种农产品价格猛跌的同时，农业用的燃料、化肥、农药等一年来平均售价上升10％。拖拉机、卡车等农业机械的售价则上涨了18％。整个农业生产成本比去年平均增长9.5％。
最大的灾难来自高利率。美国的250多万个农场，80％属家庭农场。这些农场主大都起早摸黑，终年辛劳，精打细算。他们年初通过向银行借贷，购买土地、农业机器、种籽、燃料、化肥、土地、幼畜等，然后在秋后偿还。但是美国银行贷款利率一年来高达20％左右，大大加重了农场主的利息负担。美国农业部估计，今年美国农场主要付出近100亿美元的利息费用。据《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杂志报道，内布拉斯加州一位养牛的农场主，一年要付1.6万美元的利息，比他辛苦一年所得到的净收入还高。“利率是个杀人凶手”，已成为美国农民今年的口头禅。
美国农场主们根据美国农业法案的规定，可以从联邦政府得到各种价格支持、救济和补助。不幸的是，里根政府目前正在为联邦开支过大而伤脑筋。巨大的农业补助和开支已成了参众两院激烈争论的话题。单是要农民年底前不把10亿蒲式耳（约2，700万吨）的谷物拿到市场上出售，而是存放于自己的仓库中，联邦政府就得拿出近29亿美元的贷款。其他象小麦、玉米、牛奶、烟草等，只要跌到联邦政府规定的“指标价格”以下，政府就得大笔出钱。难怪里根总统最近要提出一项要求彻底废除“指标价格”制度的新农业方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农场主们指望从联邦政府取得更慷慨的救济是很困难的。
历史上，美国农业的每次大丰收几乎总是带来大灾难。农产品“过剩”所造成的价格猛跌，既造成大批农场破产，又使联邦政府不得不在收购农产品、进行价格支持和减少土地耕种面积等方面，付出几十亿美元花费。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据美国《时代》周刊估计，未来5年美国联邦政府在农业上的花费至少将达100亿美元。这对于里根政府说来，当然不是可以庆幸的。
农业是美国最大的经济部门。它的劳动者人数相当于美国钢铁、汽车和运输工业三个部门人数的总和。它拥有的资产达1万亿美元，年产值在1，200亿美元以上。过去10年，农业的劳动生产率年增长速度平均为5.5％，而美国其他经济部门的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平均只有0.5％。由于农业生产发展速度特别快，因此，当美国的钢铁、石油等产品在世界总产量中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小的时候，美国的谷物生产在世界总产量中所占的份额却越来越大。由于生产经常“过剩”，使它不能越来越依靠国外市场。
目前美国联邦政府实际上正在把解救农业困境的希望寄托在大量谷物出口上。一方面，苏联、西班牙今年的歉收、印度和亚非广大地区需要进口大量谷物、欧洲共同市场将减少粮食出口等给它带来很大鼓舞，另一方面遍及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衰退”，澳大利亚、加拿大将增加粮食出口的消息，又使它忧心忡忡。丰收没有带来欢乐，反而是普遍的焦虑。这就是美国社会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