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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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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12-14
第7版()
专栏:

  大运河
  雷加
大运河,古老而又年轻。
它的闪闪波光,每个光点恰似炎黄子孙的脚印。二千四百年流水的回响里,有人民苦难的哀歌,也有斗争胜利后的欢声。流水里还残留着皇帝筵席上的琼浆玉液;更多的是饥民的汗珠和血泪。
大运河有一副雄姿。在航测点上,它是一座平面雕像,清新、悦目。它又是大地碑记上不朽的一笔,南北贯通,永世不灭。
投入它的怀抱,觉得清新可爱。它和黄河长江一样,永不失它的青春。它的步履那样轻盈。它永远微笑。
大运河多的是芦苇。它和人一样古老。新生的芦苇,绿了一片。它高出水面,象是大地边缘的绿色绦带。小航轮的涡轮掀起一层层波浪时,它也随着滚动,自然而又富有韵律。大运河有一颗欢欣跳跃的童心。
如今,大运河河道加宽了,也加深了,几乎变成了一条新河。它向西开挖,宽出了原来的三倍。原来的运河躺在一旁休息。河道中间留下一条中梗,就是原来的西岸。土堤上面遗留着不少茅屋、砖屋和丛丛杨槐。遗弃的土地被利用着,有人渡过河来,种上菜蔬和小麦。堤的土质极好,于是又有无数砖窑兴起,日日夜夜为公社生产新大厦的建筑材料。
新老运河的交流,构成了迷人的景色。有时浑然一体,有时又界线分明。古运河水浅,河面幽静,没有船只去惊动它。它依附在大运河身边,不时吸引着游客的目光,以娱乐自己。又不时在自己胸膛上架起拦河大鱼网。这个景致,有不少诗意。细细看来,大运河两岸又不相同。西岸幽静,茫茫的湖泊被芦苇遮掩起来,仿佛联系着远古;东岸,在杨槐和村庄中间,有一条笔直的公路,来往不断的汽车,不停地奔驰,象是与河里的船只竞走。是呀,它们都在和时间赛跑,四化建设刚刚起步,它们的目标远而又远……
不久前拍摄了大运河电视片,但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刘堡的镜头,那是《柳堡的故事》这篇小说描述的地方。还有宝应港后的邵伯镇,解放战争时在大庙那里进行了七天七夜的战斗。据说《东进序曲》这部电影的开头就是在这里拍的。这些都是大运河为解放战争赢得的战功勋章。
宝应港应该说是大运河的交叉路口。整个大运河只有这里有一条通路通向宝应湖。宝应湖下边是界首湖、高邮湖和邵伯湖,上边又有白马湖,而宝应湖又直通最大的洪泽湖。这些湖泊象是大地的肺叶,叶叶相连。
在这交叉路口,每天有上千条船停泊或通过。上千条船通过宝应港,河道显得有些窄了。那一天,客轮通过时,正好一列挖泥船队出港。两船相遇,猝不及防,客轮船长打了满舵,又向外探身了望,只听他向靠近的几乎相撞的船只命令一般地高呼:“掳好——舵!”“抬——舵!”而他自己在两个满舵之间,踹开板椅,几乎摔倒。好险的一场战斗。船闸有信号指挥,可是在这个易出事故的交通要道上,却没有一个水上警亭。
这里集合了一切船队,各有不同的姿态。当年隋炀帝的船队,不知是什么样子?今天的船队,真是洋洋大观。有本省和山东船队,也有安徽、湖北、湖南、江西船队。本省船队和外省船队不同,内陆各省的船也有区别。这不是方头船与尖头船的区别,而是同一船体之间有所不同。现在实用的船体是拖驳。十几只拖驳由主轮拖运,拖驳几乎一样,但内行人会看出不同来。它们象一个个货箱,长方形,首尾翘起,舵楼多在尾部。舵楼里的人,这一队是妇女居多,一边看守舵,一边缝棉衣,那一队又都是青壮男劳力,还有人在船头拉小提琴。无疑,这是两个单位的,又是两个系统的。比如,粮食部门的船队,每年有一定的任务,完成计划就显得轻松自在。还有一些小船队,不但船只少,而且船只小。它们装的货物多,一副负重的样子,似乎终年也得不到休息。这多半是省市交通部门的。南下的船,运煤和砂子,也运白薯干,是运到常州造酒的。居多的是运棉花和粮食。北上的船最惹人注目的是从宜兴运的瓷器陶器。也有大粪船,也有运砂子的小船。这种船多半是水泥做的,又平,又低,又矮,装得又多,吃水又深,舷口几乎和水面相平。这样的船队和省市的船队相遇,一看就知道一个是全民所有制,一个是集体所有制。大船一过,涡轮带起的水浪,威胁着平底水泥船。水浪打进船舱,就会沉没。常常看见有人站在船上,举起拖把或是挥舞双臂,请求缓行,避免意外。因此对大运河的汽轮,要限制马力。这里还有更小的船,或者说是全民和集体之外的个体船,它们也多半运砂,装载更多。多运一点就多赚一点运费,但危险也就更大。私人船只多起来是可喜的现象。他们花四千元向公家买一条报废大船,再花千把元安一只小马达,就不再用帆和橹了。
怎能不说是洋洋大观?这里陈列着各种船只,体制鲜明,通体合作,它们运着南北交流的物资。不论大船队小船队,不论公船私船,相遇时都讲礼仪,互相鸣笛,然后擦肩而过。船队显得雍容大方,各自尽量展览和炫耀自己。
其中也有农垦系统的船队。由于农场生产大量粮食和棉花,货运多,船只也多,仿佛大运河特别为了他们才开凿的。国营农场占据了沿海一大片盐碱地。现在逐年向外延伸的盐场和盐滩,又是将来的盐碱地,将来又都是国营农场可征服的地带。国营农场的土地无边,前途无边,因为陆地步步向海洋进占,陆地征服海洋,海洋又是无边的。这不单纯是幻想,这些幻想都已变为现实。在这块扇形土地上,象是古黄河这个喷口所造成的,它的冲击层一直向东挺进,于是,它的前哨由于海水的回灌,浑身披上了硝盐,这就是盐滩和盐碱地在大踏步地交替前进的原因。而那些南北相联的湖泊,不就是由于土地前进而留下的海水所积成的吗?这是一个多么真实的大神话。那末隋炀帝是利用这些自然湖泊才开凿运河的了?
由瓜洲到淮阴,在淮安通过最后一个船闸。那真是壮观,船只开进船闸,象掉在深谷里,信号台象在天上。关闸之后,工作人员手持钓杆,钓杆夹上一个小夹子,用它把每只船的船票吊上去。不久,上游的水涌进来,等开船时,信号台又与船身一样平了。两水上下之差,足有五六米深。
瓜洲在南,出闸后一直向北。在船上看,方位一点不差,象指南针一样准确,没有一条路是这样直的,也没有一条河是这样直的。大运河直线北上,在邳县与陇海铁路相交。陇海路又是东西向的一条直线,当这两条直线相交时,你才感到它的伟大的形象,这是中国版图上出现的最大的十字路口。这形象竖在宇宙之间,更加显得高大。这不可思议的两大工程,它的端正的交叉形象,如同一个大十字金章挂在祖国大地的胸膛上。
黄河和长江,是庄严的。大运河却是那么浪漫,它那不朽的波浪带来了那么多浪漫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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