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鸥翩翩动我思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文艺随笔

沙鸥翩翩动我思
谢晋
影片《沙鸥》放映时，巧逢中国女排七战七捷、荣获世界冠军。全国沉浸于一片欢悦之中，它拨动了各条战线人们的心弦，发出充满自豪的呼声：“向女排学习！”“为国争光！”
我青年时代也曾经是一个业余足球运动员、体育爱好者，经常在运动队下生活，和运动员交朋友。当我在电视上看到女排队员走上领奖台的时候，激动的泪水不能自止。从高举奖杯的优秀运动员的光辉形象中，我想到了站在他们幕后的无数个沙鸥。真是沙沙点点，浮想联翩。
我首先想到我们的周总理，亲临体育馆观看日本排球教练大松博文训练时的情景；还有贺老总在北戴河对二十七届世界乒乓赛胜利归来的运动员们谈话，鼓励容国团当一个红色的教练员的亲切教导，仿佛在眼前。容国团生前的那句带哲理性的名言：“人生能有几次搏”，也犹在耳边回荡，它一直激励着我更好地工作。
在报纸上读到郎平的日记。写得好！她这样写：“我们获得了全胜，赢得了真正的世界冠军。这是我们和我们的教练，以及教练的教练，几代人日夜盼望的一天……”好样的中华儿女，永远忘不了她们这些好前辈的。几代人，多少个沙鸥，他们为祖国的荣誉献出了青春。他们是平凡的人，他们是在冠军奖杯上没有刻上名字的无名英雄。
影片《沙鸥》的主人翁，在生活道路上受到了严重的挫折，经受了严酷的考验。她受伤，最后一搏失败，爱人死亡，她流泪，但不颓丧，一息尚存，壮心未已。个人虽然壮志未酬，但她要为祖国的体育事业作一块垫脚石。沙鸥精神可贵之处就在这里，影片编导深入地揭示了中华优秀儿女的这个内心世界。在表现形式上也作了创新的探求。《沙鸥》还触及了体育题材电影创作的禁区。它写了受伤、瘫痪、死亡，写多灾多难的曲折与不幸。但，悲境不悲。相反，写出了压抑不住的生命的光辉，写出了潜在的壮志，写出了敢于同命运搏斗的性格，写出了对人生的思考。
胡耀邦同志在剧本创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要求我们文艺工作者：“敢想敢干，百折不挠”。我感到目前对电影工作者来讲，确实需要这八个大字。需要那种坚韧不拔、从难从严、为人民作贡献、为提高影片质量、为攀登世界高峰而拚搏的精神。耀邦同志要求的“百折不挠”，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精神。司马迁的《史记》，曹雪芹的《红楼梦》能与天地同流，决不是偶然的。这些光辉的作品，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心血和生命。
五十年代，我在创作体育题材的影片《女篮五号》时，曾摘录过一段鲁迅的话：“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这段深刻的警句虽然我是在二十多年前抄录的，但直到今天，才真正的读懂了它。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落后于世界水平不怕，只要有点精神，经过坚韧刻苦的努力，一步一步的跑到生命的终点，那一定会对人民有所贡献。